粉紅女郎(9)_朱德庸

九

　　茹男看著收拾化妝品的萬玲，一本正經地問：「不幸福？她在說我還是說你？」

　　萬玲撇嘴笑了笑，說：「這要問問其他男人的看法了！出來吧！」

　　茹男愕然回身，看見龔喜尷尬地出現在陽臺的門前。龔喜訕笑著說：「有我的保護你們怎麼會不幸福呢？」

　　萬玲打斷他說：「別放屁了！你趕快跟去看看，如果結婚狂出什麼危險就唯你是問！」

　　龔喜一聽，好像得了個美差：「找我就聰明了！她的幸福包在我身上！」說著向門口走去。萬玲喝道：「哪裡來哪裡去！」

　　龔喜歪著頭折回，乖乖地從陽臺爬了出去。

　　小萍一身辣妝來到約會地點——一個雜亂而熱鬧的夜市，站在最醒目的地方東張西望翹首以待。龔喜咬著串羊肉遠遠地盯著她，只見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原來是羅密歐無精打采地走了過來。方小萍熱情地揮著手，奔跑著迎上去。

　　羅密歐睜大眼看著方小萍的妝扮，失聲叫道：「你有病啊？打扮成這個樣子。」

　　方小萍眨著像熊貓一樣的黑眼圈，不解地說：「這樣子是不是顯得年輕，跟你走在一起比較般配。」

　　羅密歐往四面望望，轉身就走：「我才不敢跟你走在一起咧！」

　　方小萍急忙追在後面，邊跑邊拿掉頭上身上大而閃亮的飾物，又把沖天炮的頭髮放下來，急了：「你不喜歡我馬上改！馬上改！我還以為你喜歡哈妹那種味道的女孩子，這些衣服都還是跟她借的。」

　　羅密歐頭也不回：「哈妹是哈妹，你是你，年齡就已經不一樣了！」一邊說一邊不停步地走。小萍在他後面追，穿著二十來公分高的高跟鞋和又短又窄的裙子，她的樣子可真夠狼狽的。

　　遠遠地，龔喜饒有興致地跟著倆人小跑著。

　　疾走了一陣，羅密歐猛地止步，情緒浮動地向四處望望，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方小萍看羅密歐不走了，放了心，一眼看到旁邊賣玻璃飾品的小攤，開心地湊了過去。羅密歐想了想，上前隨手拿起一個飾品，付了錢，把飾品塞給了方小萍。

　　方小萍睜大眼看著手中玻璃兔子，笑了，很由衷地說：「我朋友說送女人鮮花，花會凋謝；送巧克力，她會發胖；不送，她會倒楣。這是我收到的男人送的第一個禮物，我會好好珍惜的！」又不解地問：「你幹嘛送我兔子？」

　　羅密歐說：「兔子跑起來比較快。」說完又大步流星地走了。

　　小萍一邊喘氣，一邊跟在後面，不解地問羅密歐：「你幹嘛走這麼快？」

　　羅密歐回頭，說：「心情不好。我有很多事要處理，都不太順利……你……要不要……」說著指指回去的路。

　　小萍忽然叫了一聲，把羅密歐嚇了一跳。只見她打開皮包，在裡面飛快地掏著什麼，嘴裡還說著：「我可以幫助你……一個朋友送我的，保證靈。」拿出一個溜溜球，不太熟練地耍弄著，一邊解釋道：「這叫幸運球……扔出去，壞運出去，收回來……好運回來……哦，忘了先滾一滾你的臉了……」說著拿起球湊近羅密歐的臉。羅密歐本能地躲閃著。

　　小萍鍥而不捨：「不要動……我先把你不好的氣給吸出來……」

　　羅密歐心煩地用手一擋，小萍手裡的溜溜球脫手掉在地上。羅密歐大步離去，剩下小萍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龔喜有些不忍地看著無奈的小萍，卻見她回過神來，彎腰拾起溜溜球，又急忙向著羅密歐離開的方向追去。

　　小萍不停地追著，腳已經磨出了水泡還是不肯放棄，一直追到一個幽靜的公園裡。羅密歐看看表，有些無奈，走到方小萍身旁，說：「方小萍，我想對你說幾句真心話！」

　　方小萍高興地說：「你儘管說！我相信你說出來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話！」

　　羅密歐說：「從我看到你，就發現你的氣質跟其他人不一樣，清新善良，就像……就像天使。」

　　方小萍一聽，十分感動。

　　羅密歐接著說：「那我呢。其實我的缺點很多，又花又愛玩，交過很多的女朋友，沒有一次是好好收場的。我就像魔鬼，不負責任的魔鬼。」

　　方小萍的眼眶開始泛紅，凝視著羅密歐。

　　羅密歐不敢看她，終於說出了他想說的：「魔鬼找上了天使，甚至還吻了她，這是非常不應該的，你知道嗎？都怪那天喝多了酒。我心裡面的那種後悔和歉疚不是語言能夠表達的。所以我想……想對你說……我們……」

　　方小萍再也忍不住，一把將羅密歐摟了過來。羅密歐嚇了一跳，睜大了眼。方小萍流著淚，用力抱緊羅密歐，激動地說：「不用說，不用說。我通通知道！從你送給我玻璃兔子我就瞭解你的心意。你年紀雖然小，卻是個男子漢，對自己的要求那麼高，任何的情意都藏在心裡，只用行動來表達。你不用對我感到愧疚，能夠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樂。為了愛情，天使從天上被打到凡塵也會心甘情願的！」

　　羅密歐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悄悄地躲在一邊偷聽的龔喜也張大了嘴。

　　方小萍仍然陶醉地說：「你是我等了廿六年的人……」說著投到了羅密歐的懷裡。羅密歐不知所措地抱住了她。小萍幸福無比地閉著眼睛。

　　龔喜再也看不下去，搖搖頭，悄悄走開。

　　一回到別墅，龔喜就沖向四個女人的住處，從陽臺翻了進去，口沫橫飛地講著他的所見。

　　茹男聽了，說：「說不定結婚狂的誠意可以感動那個花花公子！」

　　萬玲不以為然：「對情人真誠，就等於向他揮白旗，你可能被俘虜，也可能被痛宰！結婚狂現在連個做假撒嬌的本錢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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