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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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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數名警衛奔來。 「出去!全都給我滾出去!」明樓扯著嗓子吼叫,帶著從未有過的暴躁和震怒。 警衛們灰溜溜地出去,再次關緊門。 「師哥,你別這樣。」汪曼春說,「我明白,你的心裡很苦,可是,你已經盡了極大的努力,抗日分子猖獗,非你一人之力可挽狂瀾。曼春雖是小女子,既上了汪先生的船,斷沒有中途轉帆的道理。曼春當竭盡全力,為汪主席剷除後患,也為師哥鏟盡絆腳石。」 明樓聽她話音,分明有了什麼具體打算。他心底一下千回百轉地打了一個個問號,問還是不問?打探明晰還是袖手旁觀? 不宜主動,宜觀望。 「曼春。」他溫情脈脈地將汪曼春的身子扳正,說,「其實,我真捨不得你出來做事。這幾年,你真的改變了很多。你讓我即感佩又心疼。」 汪曼春受不住他的眼神,心都被他搗碎了。 「師哥,只要你開口,曼春什麼都肯為你做。」 「你能為我做什麼呢?」明樓微微歎了一口氣,目視窗外淋漓大雨。 「師哥,我能替你做很多事。」汪曼春急於表白,「師哥,我們情報組偵聽科發現了兩組不明電波,我們已經成功地監聽、截獲,勘測到了電臺方位,如果,如果不是今天晚上這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急著趕過來看你,說不定,一條大魚就落網了。」 明樓的手指尖輕微顫動。 「師哥,找到了秘密電臺,不論是重慶的,還是延安的,都為我們破獲反政府組織打開一個缺口。」 「曼春。」明樓昂起頭,說,「你真是女中豪傑!有了你的輔助,我相信,我明樓無事不可成!挫折是短暫的,而利益是長遠的!」 「師哥。」汪曼春終於看到明樓臉上的一縷微笑,儘管這微笑帶著幾許神秘,幾許朦朧,但對於汪曼春來說,她是踏實的,滿足的。這一縷難得的微笑僅僅屬於她自己。 汪曼春又情不自禁地紮到明樓懷裡,不過,這一次,明樓皺著眉,冷哼了一聲,他端住了自己的胳膊。 「怎麼了?」汪曼春很吃驚,「你受傷了嗎?」她要擼開明樓的袖子看,明樓故意讓她看到一股淡淡的已經淤青的紫紅傷痕,就不讓她繼續往下看了。因為明樓知道,汪曼春是吃哪一碗飯的,點到為止,即可。 「看什麼看。」明樓笑著護著手臂。 「你讓我看看。」汪曼春不依。 「有什麼好看的,一點小傷,你再看,再看,小心我看回來。」明樓笑著扣緊袖扣。 「那個老處女分明就是心理變態!」 「曼春!」 「難道不是嗎?她自己沒有男人要,就不准自己的兄弟娶老婆,逼著你和我分開……她只要一看見我們在一起,她心裡就不舒服,她不是變態是什麼?!」汪曼春委屈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你明明是她的親兄弟,倒像大街上撿來似的。明台分明是大街上撿的,卻心疼得像塊寶。」 「還記得我們讀書的時候。」汪曼春撫著自己的心口,說,「因為我是汪家的人,我們每次見面都是偷偷摸摸的,好像做賊似的戀愛。 後來,她知道了。表面上不動聲色,我以為她對家族間曾經的往事已釋懷,而包容我。她把你從大學裡叫回去,我都說,不要回去,中國這麼大,哪裡沒有我們容身之處?你偏偏要回去,你總是不肯信我。結果怎樣?你被她打了個半死!還記得我在你家樓下哭了整整一夜,我才十六歲,也是這樣的大雨天氣,我渾身濕透了,嗓子哭啞了,她都沒有動過惻隱之心!」 我在你家門外等了你一宿,終於等到她出來了。她坐在汽車裡,正眼都不瞧我,她告訴我,你過幾天就出國了,叫我不要再糾纏你。她從車窗裡扔出我買給你的衣服,衣服都撕裂了,袖口上還浸著血。」汪曼春情緒激動地哭起來,「她警告我,你所受的傷害全都拜我所賜!我在她眼裡就是一個仇人的劣種,一個下賤的女孩子。」 明樓的眼睛模糊起來,窗外的大雨讓他回想到從前,如果,當年自己真的選擇了放棄一切,跟眼前這個女人私奔了,她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關鍵是自己當年的確沒有背叛家庭的勇氣,被明鏡送出國去,永遠和眼前這個女人失之交臂了。 這是自己的幸運,還是汪曼春的不幸呢? 明樓無法作答。 「從前是這樣,現在她還是這樣。」汪曼春說,「難道她的心就不是肉長的?」 明樓沒有制止汪曼春的惡語攻擊,在他看來,在適當的場合聽憑汪曼春的發洩是一種極為有效的緩解汪曼春胸中惡氣的方法。 唯如此兼顧,方可兩得。 明樓掏出手帕來替汪曼春揩了揩淚痕。不知為什麼,從前他看見汪曼春的淚,他會揪著心地難過,現在他看見汪曼春的淚,他已經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 現在只剩下機械的動作。 因為他的腦海裡,不再有「愛她」或「不愛她」的掙扎,反而被「可用」或「可棄」取而代之了。 這才是自己與汪曼春的真正關係,楚河漢界,涇渭分明。他在想。 有人敲門。 「進。」明樓說。 一名女秘書臉色青灰地走進來,說:「會長。『櫻花號』專列遇難高級長官的名單出來了。」 「這麼快?」明樓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是因為,當地員警正在拼湊軍裝和軍銜,以及核對車上大使們的名單。第一次爆炸是在餐車裡,正好大家都在用夜宵,所以,死亡率很高。」 秘書把列印好的英文檔遞給明樓,檔上密密麻麻一排排軍銜及官職名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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