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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鄭岩點頭,嘴裡喃喃念叨著:「……王先生,王老闆……」

  黃憶江問:「老晉,姓王的長什麼樣?他有照片嗎?」

  「沒有,他個頭挺高,不大愛笑,整天黑著個臉,我們當時都有點怕他。」

  鄭岩問:「朱伯勤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老朱挺和藹,整天笑呵呵的,對我們也很好,他愛喝酒,要是不幹活,一大早就開始喝,一整天都暈糊糊的……」

  鄭岩點點頭,說:「謝謝你老晉。」

  老晉說:「老朱的瓷片兒還有好多,你們想要,可以挑一些。」

  「是嗎?太好了。」

  老晉帶鄭岩三人來到庫房,角落裡有幾大籮筐瓷片兒。

  雖然只是碎片,而且年代久遠,上面積了一層灰塵。但瓷片地品相很高,無論是胎質,釉子,畫工,絲毫不亞於官窯,黃億江不禁嘆服不已。

  二人精心挑選了幾十塊瓷片兒,青花,鬥彩,粉彩,五彩,單色釉都有。鄭岩捏著纏枝蓮紋的素胎殘片,心情沉重無比。

  當晚,鄭岩在酒店裡難以入眠,他把幾十塊瓷片兒一片片擺在桌上,靜靜地欣賞、摩挲,眼角淚光盈盈。

  當晚,黃立德也難以入睡,他坐在桌案旁翻閱那兩本高仿秘笈。鄭岩和黃億江的梅塘鎮之行,不覺勾起他的回憶,他的耳中莫名響起馬連良的經典唱腔,京劇《四郎探母》,悠揚清越的曲子緩緩侵入他的心扉,腦海中不知不覺浮現當年自己和朱伯勤的一次對話。

  一個簡陋的作坊中,亮著一盞昏暗的燈,木桌上和工作臺上各點著一盞油燈,工作臺上擺著幾個已經繪好紋飾的瓷胎,精美的瓷胎與簡陋的環境有些不太搭調,各種顏料和一堆畫筆在旁邊堆滿。

  桌上一個舊的半導體收音機,正播放著馬連良的經典唱段《四郎探母》。屋子中間有一個爐子,炭火正旺。

  朱伯勤坐在工作臺前,手執畫筆在一個大瓶素胎上精心描繪纏枝蓮紋,他一邊畫一邊喝著小酒聽著京戲,不時還跟著哼兩句。

  作坊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戴帽子的人裹著嗖嗖的冷風撞進來,油燈被風吹得忽明忽暗,那人趕緊回身把門關上,等他再轉過身,露出一張精明、世故的臉。這人正是黃立德。他解開鼓鼓囊囊的大衣,從懷裡掏出兩瓶酒和幾包熟食、罐頭放到木桌上,然後脫下帽子圍巾,站在爐子旁烤火。

  「大冷的天兒,你還來幹嗎?」朱伯勤問道。

  黃立德面露興奮之色,說:「有好事兒!」

  朱伯勤並未在意,繼續畫他的纏枝蓮紋。

  黃立德烤了一會兒暖和過來,走到朱伯勤旁邊,說:「今天別幹了,喝酒,喝酒!今天喝個大酒!喝醉了為止!」

  朱伯勤放下畫筆慢吞吞地站起來,喝掉酒杯中的殘酒,說:「看來真有好事兒。」

  黃立德把熟食和罐頭打開擺了一桌,倒酒和朱伯勤先幹了一杯。

  「伯勤,你不是有一套高仿秘笈嗎?拿出來吧!」黃立德說。

  朱伯勤問:「幹什麼?」

  「有了你的秘笈,我們就可以幹一件大事兒!現在咱們有錢了!有好多錢!」

  朱伯勤驚訝道:「哪來的好多錢?」

  黃立德說:「我賣了一個瓶子,你猜賣了多少錢?!」

  朱伯勤冷淡地搖頭,說:「不猜!」

  「十萬!」

  朱伯勤一驚:「十萬?」

  「美金!十萬美金啊!」黃立德得意地微笑道。

  「什麼瓶子能賣這麼多錢?」

  「就是你仿得那個永樂青花!我找一個朋友拿到了國外,在一個拍賣會上拍出了十萬美金的高價!」

  朱伯勤愣住了,審視著黃立德。

  「花那麼多錢買個高仿?吃飽了撐的!」

  黃立德說:「買主不知道那是個高仿,他以為真的是官窯器,所有的鑒定專家也都沒看出來!」

  朱伯勤眼中露出質疑神色,說:「你為什麼不告訴人家,那是仿的?!」

  「我要說了實話,拍賣行就不接受委託了,他們只拍古董,不拍仿品。」

  朱伯勤喝了一杯悶酒。

  黃立德說:「這也說明了你的造詣有多高!」

  朱伯勤只是一杯一杯的喝悶酒,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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