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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有什麼不清楚的?他老人家整天笑呵呵的,對誰都很和氣,一個慈善長者,有錯嗎?」

  黃立德口氣變得緩和,儘量壓抑怒氣說:「憶江,說起來也都怪我,為了能讓你快樂的成長,我儘量不讓你看到生活中的一些陰暗面,結果就養成了你現在這樣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口無遮攔,我現在真的很擔心,這樣下去會出問題!」

  「爸爸,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黃億江還想再說,黃立德擺擺手,憂心忡忡,顯得非常疲倦。

  鄭岩說:「黃先生,這件事情的責任都在我,跟憶江沒關係,是我提出來要去見張老的,您還是怪我吧。」

  黃立德歎息一聲,說:「我是真的有些後怕,才忍不住發了這通火。你們還年輕,不知深淺,怪不著你們。古玩行裡的水很深,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因為古玩有暴利可圖,所以也充滿血腥。為了一件古玩,有人會莫名其妙的銷聲匿跡,人間蒸發,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別看張老表面上很和氣,通情達理,也許他這種人正是古玩行裡最危險的人物!」

  黃億江說:「那你還跟他交往?」

  「我跟他交往是有分寸的!像張老這一類人,我永遠都不會跟他有利益上的往來,只是君子之交,就不會有危險。而你們倆倒好,傻乎乎地跑去跟人家說,從他手上走了一件假貨!我一聽說這件事兒,當時就冒了一頭冷汗!」

  黃憶江不服氣道:「這就叫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能把綠豆看成西瓜!」

  黃立德氣急道:「你還嘴硬!我要怎麼說你才能明白呢!你說我什麼時候沖你發過火?這次要不是真急了,我能這樣對你嗎?!」

  「好好,我知道了,以後我小心點就是了,你別生氣了……」黃億江舉手投降。

  二人走後,劉闖走進黃立德的辦公室,臉上有些不自然,憂慮道:「鄭岩能認出朱仿,早晚也是個麻煩。」

  黃立德沉默不語。

  「只要鄭岩在安蒂克,就不能從哪裡出貨了。要不讓陳漢書活動一下,把他趕出安蒂克,也不是做不到。」劉闖獻策道。

  黃立德搖頭否決,說:「這是個笨辦法!」

  劉闖問:「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如果跟對手硬碰硬,很可能是兩敗俱傷。能把對手變成自己人,才是鬥爭的上策。」黃立德思索著說道。

  劉闖頓了頓,說:「我看這個鄭岩有點認死理,不大好改變。」

  「是人就會有弱點,鄭岩也不例外。只要你抓能對方的弱點,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您是想花大價錢收買他?」

  黃立德搖頭:「你理解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個世界上,多數人都能用錢收買,可還有一些人,花多少錢都沒用!鄭岩恰恰就是這一類人。」

  「不用錢還能用什麼?」

  「感情!有時候感情比錢更有效。」

  鄭岩開車來到舅舅的汽修店,鄭萬春不在,夥計小許告訴他鄭萬春跑古玩市場去了。鄭岩心中有些不安,知道舅舅近來常往那兒走,店裡的生意都荒廢了。

  鄭岩打了個電話給鄭萬春,沒想到電話裡舅舅心急火燎地讓他立刻回家。

  鄭岩一進門,就看到舅舅正和舅媽吵架。

  舅媽手執一把雞毛撣子,不停的敲打著茶几,大聲咆哮。鄭萬春抱著膀子龜縮在另一張沙發上,負隅頑抗。

  鄭岩連忙勸阻,問起緣故,原來是鄭萬春私自去了家裡的存摺,到古玩市場收了一張唐伯虎的畫。

  鄭岩問:「畫兒在那兒?」鄭萬春進臥室,拿了一卷畫出來給他。

  鄭岩展開看了看,心裡立刻有了定論,並沒有馬上說破,問起舅舅買畫的經歷。

  原來鄭萬春近來逐漸迷上淘寶,今日一早去早市晃悠,想看看能不能淘點東西。一個外地農民不知從那裡鑽出來,叫住了他,說有件好東西要給他。鄭萬春起初倒也並未打算真買,不過心裡挺好奇,便跟著去了。

  那人把他帶到一個茶座的包間裡,從包裡摸出一張舊畫兒來。他先拿言語挑逗鄭萬春,裝作懷疑他眼力的樣子,故意掖著不讓他看。鄭萬春哪受得了這刺激,他雖然對古玩一竅不通,但一向喜歡以行家自居。大咧咧地從那人手裡取過畫來,一口咬定便是唐伯虎的真跡。

  反倒是那人作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鄭萬春還指著畫上的題字大大給那人發揮了一通,不但說得那人深信不疑,感激萬分,也說得自己心癢難搔,不能自已。

  最後那人要將畫賣給鄭萬春,鄭萬春先是說買不起,但架不住那人一再打折,自已又要硬充行家,幾乎是半搶著用兩萬塊從那人手裡把畫買了下來。

  鄭岩聽了幾句便全然明白了,自己的舅舅鄭萬春簡直就是一個大棒槌,不但被人下套給騙了,還懵然不覺,自以為得計,給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當然,鄭萬春自己說起來可完全不是這樣,而是大加渲染,直誇自己的眼力非凡,硬是撿了一個大漏回來。鄭岩心裡暗暗歎息,見到嬸嬸的神情更是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處理。

  鄭萬春得意洋洋的講完,看著鄭岩道:「鄭岩,我是不是撿了個大漏?」

  鄭岩哼了聲,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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