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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明玉笑道:「大嫂說什麼話,你大熱天抱著寶寶為蘇家的事奔波,我們感謝都來不及。明天你什麼時候走?我讓司機直接送你回上海,你一個人上車下車太不方便。搬家的事你別操心了,車庫鑰匙我會留在保安室。」

  吳非猶豫了下,道:「謝謝你,明玉,你總是那麼幫我。不過我準備明天下午回去,我有點不放心明成,得看著他搬好房子才走。明哲跟我說,中午時候明成想打你們父親賣房款的主意,說是他們公司集資投資一個工廠,被明哲與你們父親拒絕了,他心裡可能有抵觸情緒。」

  明玉聞言大驚,差點合不攏嘴,原來明成的怨氣來源不止一處啊。「他臉皮夠厚啊。大嫂,他不是你的責任,你把他的聯絡電話留給仲介,他不搬好房子是他的事,與你無關。」

  吳非無奈地微笑道:「這不是工作中可以推卸責任,明成不搬好,有些有紀念意義的東西被仲介扔了,你大哥會發瘋。明天我還是盯著的好。晚點回上海也好,你別叫司機送了,我自己回去,讓明哲下班去車站接我。」

  明玉這才想到,父母家還有值得留作紀念的東西,她對那一室一廳,一點留戀之心都沒有。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嫂你自己決定,不過車子儘管用,不用客氣。」

  說話間,明玉已經上了蒙總病房所在樓層,所幸,這個時候整幢大樓還沒關門謝客。看到柳青正在走廊與一個護士聊得熱絡,大放其電,明玉就不走過去打擾,等柳青套取情報後過來彙報。

  明成卻在下床接了吳非的電話後回來,看到臥室門緊閉,他用大力用巧勁都打不開,花言巧語也騙不開,裡面好不容易才傳出朱麗的聲音,讓他去客房與他父親做伴。明成越想越生氣,拍著門大聲問裡面的朱麗:「你鬧夠沒有?我問你究竟在明玉那裡受了什麼氣?有話直說,別總是借題發揮。」朱麗在裡面回一句:「你們兄妹兩個沒一個會想到別人。」然後朱麗就打開電視不說話了,透過臥室門傳到明成耳朵裡的都是廣告的大呼小叫。

  明成氣極,對著門掄胳膊掄腿揮舞一通,不肯再卑言屈膝要求進門,轉身就去客房。但才打開門,伴隨著老爸恐慌眼神的是室內悶久了後說不出的一股臭味。明成抽動了一下鼻子,便厭惡地關門離開。裡面的人裡面的味道,他都忍受不了。他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發呆,想來想去,最後的矛頭對準朱麗拋岀門來的那句話,什麼叫你們兄妹兩個沒一個會想到別人?他還不夠事事以朱麗為重?他對朱麗夠好。當然,朱麗常撒嬌說他這兒不夠那兒不夠。以前他這兒不夠那兒不夠時候朱麗都沒今天這樣發飆,她今天回來時候眼睛已經哭成桃子,說明她在明玉那兒受了很大氣。原來他今天又是被迫簽字又是被拒門外,吃了那麼多苦頭,明玉才是罪魁禍首,朱麗不氣他氣誰?當然嫁禍給他這個當哥哥的。

  明成心中鬱積的火氣終於找到歸宿,急忙找到明玉的手機號碼,速戰速決。

  明玉在走廊上等了會兒,終於見柳青放電結束,放一個護士脫離他的魔爪,她才走過去。手機響時,見是明成家號碼,便掐了。明成找她還能有什麼事,吵架唄,她現在沒空奉陪。但是她又沒法關機,不得不掐了明成接二連三打來的電話。這下,明成胸口集聚的火焰越燒越旺,又無處發洩,一口真氣把他的臉漲得通紅發燒,一路燒上腦袋。他乾脆不斷狠狠摁著重撥,仿佛如此便可讓明玉激怒。

  柳青看看明玉那部叫喚不停的手機,奇道:「誰那麼無聊?你遮罩了那個號碼。」

  明玉搖搖頭,道:「不會,你會嗎?」

  柳青也是搖頭,想說話,但看著明玉不斷摁斷電話,心煩,奪過明玉手機大聲道:「什麼鬼?出來單挑。約個地方。」明玉不管,背著手悠閒地旁觀,不知道明成或是朱麗會說什麼。心說如果是朱麗,柳青這個花花公子不知道將如何應付。

  明成聽見是男人聲音,大驚,看看手機上面的號碼,沒錯。「叫蘇明玉有種聽我電話,告訴她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柳青聽了好笑,誤以為明玉撞上什麼不屈不撓追求的男人了,此人勇氣可嘉,居然敢如此勇敢地追求這個蠻婆。他笑著道:「蘇明玉不想理你,你死心吧。你有種告訴我你在哪裡,我上門單挑。」

  明玉在一邊哭笑不得,道:「別搞錯,這是我二嫂的老公。」

  柳青需得反應一下才想到明玉二嫂的老公是明玉的二哥,心說她怎麼說話這麼拗口,但一想又笑,明玉在取笑他對她家那個美麗二嫂有賊心呢。那邊明成已經叫道:「你叫蘇明玉聽電話,有種做出對不起朱麗的事,別沒種面對我。」

  柳青笑道:「誰對不起你家朱麗了。你家朱麗到我們公司搞審計,眼見小姑蘇明玉在場不知道回避,蘇明玉不得不公事公辦自己提出,有什麼不對?哪裡對不起朱麗?難道要蘇明玉沒原則地無視親戚審計親戚這種舞弊事情發生?你回頭教訓教訓朱麗,別以為自己是美女就可以為所欲為,蘇明玉總不至於因為朱麗來審計就辭職吧?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賊喊捉賊。」

  明成不信,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朱麗何至於哭成這樣,又何至於如此折騰他?他大聲道:「讓蘇明玉聽電話,讓她自己說。她虧心才不敢跟我說。」

  柳青把電話交給明玉,笑道:「你二哥糾纏不清,說你虧心不敢面對,你自己跟他說吧。」

  明玉接過電話,冷冷地道:「我確實當眾讓朱麗在她老闆面前失分,如何?」說完便又掛了電話。她才懶得與明成說明,她只與平等的人說明,明成不配。明玉乾脆將手機調成震動,免得柳青聽見鈴聲分心。

  明成如願得到他想得到的答案,如願放棄繼續打電話騷擾明玉,但立刻跳起來,果然是她。明成知道朱麗最看重她那份工作,常以自己的工作與收入自豪,也非常專心於工作,為此放棄多少娛樂時間加班加點。明玉選擇在朱麗老闆面前發落朱麗,朱麗還能不氣死?怪不得了,尋常小事朱麗怎麼可能哭得那麼厲害?如果不是明玉陷害朱麗,朱麗能對他發怒?甚至逼他簽下協議割岀一半車價?都是明玉害得他差點湊齊的錢飛了,投資啊投資,明玉怎麼總是他的剋星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明成在客廳裡氣得團團轉,原本對朱麗的一腔怨憤悉數轉移到明玉身上,而對明玉的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而後又想到自從大哥週末過來一趟後,對他的信任度就大大降低,原來一直說讓他賣房買房的,現在一點不讓他搭手,這是不是與大嫂住在明玉家裡有關?明玉背後攛掇了大哥什麼話?明成毫不懷疑,只要是從明玉嘴裡吐出來的話,對他蘇明成一定是絕對不利的。明成坐在沙發上氣得噎氣,這什麼人啊,整一個肥皂劇裡面的奸角。

  柳青看著明玉道:「何必呢,跟這種人生氣。」

  明玉勉強笑道:「我只是喜歡看到他生氣。你跟護士套了那麼久近乎,怎麼說?」

  柳青一把扯過明玉到僻靜處,悄悄道:「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護士的眼睛目光閃爍,一副不捨得跟我這個大帥哥撒謊但又不得不撒謊的內疚樣。但是套不出什麼話,還是老話,老蒙昏迷不醒,正在搶救中。蘇明玉,你說搶救能搶那麼多天嗎?護士有可能撒謊的話,真相是什麼?」

  明玉轉了幾下眼睛,伸出兩根手指,「撒謊?真相?老蒙活蹦亂跳,或者已死?兩種都有可能,尤其是後者,肯定有漏出些許風聲出去,否則你說集團公司那幫人能一點顧忌沒有地搶得那麼狠?他們就不想想萬一老蒙搶救過來,他們死路一條?後者的可能性還真不小。」

  「但是為什麼要掩蓋真相?誰在掩蓋老蒙已死真相?誰能因老蒙將死未死得到好處?而且,老蒙真是被我們造反氣死的嗎?」柳青爆岀一連串疑問,問到最後一個問題時候,他與明玉兩人同時臉色煞白。

  「這事一定要搞清楚。」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明玉又緊接著飛快說了一句:「如果老蒙真的因為我們而氣死……」

  「別胡說,老蒙對我們兩個知根知底,他即使氣死也只會被他那些二奶們氣死。可是,我們接下去該怎麼做?老蒙的房間門口有護士專門把守,闖不進去。」但柳青否認的同時,眼裡也流露岀很深的憂慮。畢竟蒙總對他們兩個一直不薄,而他們的擔心又是如此真實。「硬闖?這門看上去很厚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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