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小說 > 大宋提刑官 | 上頁 下頁
二三


  玉娘捧在手上一看立刻淚如泉湧:"這正是我給四郎縫銀袋子的布料。"英姑問:"你丈夫生前可有什麼仇人?""家夫為人謙和從不與人結怨。""是否有什麼特別的愛好?譬如是否常常夜不歸宿?"玉娘聽出英姑的話外之音:"不家夫為人正派。""出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出事前三天一早家夫出門去東山收取貨銀說好當天一定回家的。""他為什麼要說得那麼肯定?""因為那天是我的生日四郎說好一定回來親手給我做壽麵的。四郎這麼說了就一定會這麼做的。""結果他當日卻沒有回來。""不是出事了嗎。""好告辭。""噯這銀袋子是在哪裡找到的?"英姑緩緩回過頭來:"春宵樓。"玉娘頓時一臉茫然。

  天色方明阿春疲憊地走回春宵樓。身後傳來一句:"站住!"竟是捕頭王又追了上來。

  阿春急了:"該說的我不是全在堂上說了嗎?你怎麼還……"捕頭王說:"我只問你一句話。""什麼話呀?""昨晚有一男子找你尋歡就是那個'一百年也碰不上一個'燒成灰你也能認出的老嫖客。"阿春一怔:"噢昨晚你偷聽了對吧?""快說!"阿春忽然臉色一變:"哎呀我怎麼忘了對大人說了。""說什麼?""你們不正在找他嗎昨晚那男人就是他。""他是誰?""王四呀。"捕頭王大出意外:"王四?"捕頭王埋頭在大街上走著暗忖:"王四一年前就遇害怎麼又陰魂重現呢?

  可那男人的聲音我總覺耳熟……"忽然站住斂神一想大悟:"啊是他!"心裡一陣興奮拔腿在大街上飛跑起來引得路人佇足張望。

  官驛內宋慈仍在苦苦思索中。

  英姑和玉娘的到來仍沒能解開那個結。

  "大人原以為循著這銀袋子的線索就能找出真凶想不到案情卻越攪越沒頭緒了。"英姑輕歎一聲。

  宋慈看了英姑一眼搖了搖頭卻不說話。玉娘說:"既然帶著銀袋子逛窯子的不是王四本人那又會是誰呢?"英姑想到什麼:"如果那三子講的都是實話那麼當初帶著那只銀袋子去春宵樓的一定就是本案真凶!現在惟一見過兇手面的就是那個窯姐何不把她再傳到縣衙讓她好好想想……"宋慈正想對英姑說什麼捕頭王興沖沖跨進門來大聲道:"大人我知道誰是兇手了。"英姑急切地問:"誰是兇手?"捕頭王大聲說:"昨天我路過春宵樓前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一時卻想不起來剛才去問窯姐她忽然記起來昨天那人就是當初被三子盜走銀袋子的王四。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那王四早死了怎麼會陰魂重現?更讓人費解的是王四的聲音我怎麼會耳熟呢?在回家的路上就像神人相助我忽然想了起來那聲音不是王四而是最早報案的河西村裡正!那天在河邊我看他言語支吾心懷鬼胎就對他有所懷疑。"英姑驚喜不已:"這就全對上了。是裡正殺了王四劫走了王四的銀袋子然後到春宵樓去尋歡作樂不想慣盜三子也是那窯姐的熟客又盜走了他的銀袋……"久不開腔的宋慈終於開了口:"英姑給我泡腳!"宋慈的雙腳泡在盆裡兩隻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搓著腳盆裡發出輕輕的水花聲。但他卻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廳堂外捕頭王和玉娘在悄悄議論著。捕頭王指著里間洗腳的宋慈低聲說:"難道他還不信那裡正是兇手?"英姑說:"大人說過刑獄命案總是由一個又一個的環節節節相連而成。

  破案之法就是要把所有環節串聯起來並一個個地解開其中之謎只要有一個說不通情理就無法連通全案。我猜想大人正在解開最後那個環。"捕頭王問:"那你說最後的那個是什麼呢?"英姑肯定地說:"裡正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行兇作案。"里間宋慈面若凝霜雙眼凝視著水中的雙腳。隨著腳的搓動盆裡發出輕輕的水聲。看著盆裡的水花驀地閃現那個場景:一夥大漢肩抬"病婦"過河十幾雙赤腳踩著淺淺流水"劈里啪啦"地水花四濺……

  宋慈猛地回過神來大聲喊道:"捕頭王備馬!"吳淼水在縣衙廳堂坐立不安地來回踱步嘴裡喃喃自語:"三天三天這三天怎麼就老過不去呢?"外邊似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就像從吳淼水心口踏過吳淼水猛地驚起躁動不安乞求般地自語:"三天三天三天快過去吧……"兩匹快馬風馳電掣般地在長堤上疾奔。到長堤盡頭騎在前頭的宋慈一勒馬韁久久地看著那條有淺水從上面淌過的水壩。

  英姑問:"這橋怎麼在水底下?"宋慈答:"旱季是橋汛時就是壩!"宋慈如釋重負不禁長籲:"三天三天!這正是第三天!"大堂威嚴肅靜。正堂上坐著宋慈一手隨意在翻閱著案卷一手卻在桌面上輕輕而有節律地叩著節拍顯得很是悠閒。

  坐在大堂左邊的吳淼水卻忐忑不安時而側目看看宋慈時而探頭望望堂外。幾次想說什麼又不敢貿然張口如坐針氈。此時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宋慈那若無其事地敲擊案面的節拍聲。儘管那聲音其實極其輕微但因為此時整個大堂就像一個謎對一個心懷鬼胎的人而言哪怕是最輕微的聲音連續響著都會增加神經的緊張吳淼水因此鼻尖上又滲出汗珠。

  大堂右下角置有一張書桌書桌後坐著那位螳螂腦袋的唐書吏。案未開審唐書吏就已早早地鋪好紙潤好筆並側著那顆螳螂腦袋只等著大堂上宋大人一開口他便可往紙上記錄。由於有幸給提刑官作錄事激動得握筆的手有些微微地顫抖。那杆潤足了墨水的筆似乎顯得比它的主人更為巴結早已經開始隨著主人的顫抖"滴滴答答"地往白紙上滴墨了螳螂腦袋卻全神貫注地看著宋大人對筆竟毫無察覺。

  宋慈終於翻閱完了案卷又看看那件血衣然後舉目往堂下掃了一眼。

  堂下還有曹墨母子玉娘和王媒婆都已傳喚到堂。

  曹墨側了側臉正和玉娘的目光撞個正著雙雙連忙移開卻又同時再回過頭來。玉娘一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美而不媚卻有一種透人心田的溫柔。曹墨儘管蓬頭垢面眼中卻流露出一種死而無憾的欣慰。曹母發現了兒子和玉娘的神情就把充滿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堂上的宋慈。這些無聲的交流都沒逃過宋慈那雙看似漫不經心的眼睛。

  吳淼水終於忍耐不住了向宋慈拱拱手道:"呃……宋大人與本案有關的一干人均已到齊是否……"宋慈頭也不回就把吳淼水的話堵了回去:"還有一人未到!"吳淼水坐立不安地向外探了探腦袋又回頭看看越發顯得輕鬆悠閒的宋慈終於又按捺不住挨近宋慈輕聲提醒:"宋大人今天可是刑部批文的最後一天要是……"宋慈說:"哦多謝貴縣提醒了今天可是刑部批文處斬人犯的最後期限過了今日此案便……"目光一瞥唐書吏的書桌"噯唐書吏是否該換一本乾淨的錄事簿來。否則今日的筆錄便做不成了。"螳螂腦袋低頭一看才發現錄事簿上早已滴滿了墨汁一陣尷尬忙起身去換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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