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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錢氏:"蘭芝的狀子總算告贏呐,爹還不知道呢!"說罷,向書房走去。

  "嘿!贏呐,居然讓蘭芝告贏呐,真是太陽從西邊出山了!"劉蘭生納悶地說。他陰鬱地沉下臉,心情立刻晦暗起來,忍不住長歎一聲:"哎呀,我的冬服生意那哪還有指望啊?"也許,冥想中的發財夢被蘭芝這一告就破滅了,劉蘭生不禁黯然神傷。

  一早,府衙廊道裡,幾個衙吏們邊走邊議論著蘭芝打蠃官司的事。

  "聽說焦仲卿要放回來啦!"

  "哎呀,那個小女子真不容易。"

  "哎哎,能把高主簿告輸可不簡單!"

  "這回,高主簿可砸了臉面囉!"

  高炳臣耳聽著幾個衙吏的議論聲,遠遠地乾咳兩聲。

  幾個衙吏一回頭,發現是高炳臣,急忙收聲停下來。

  高炳臣黑著臉,有些尬尷局促地從他們身旁走過。

  孫少吏聽到蘭芝告蠃官司的消息很興奮,這會兒,他打量著焦仲卿的桌子,高興地拍拍桌子,情不自禁地笑道:"仲卿兄,你總算要回來呐!"

  "孫少吏,在找誰說話呢?"朱儀揣著一疊公文過來,猶疑道。

  "我在和焦仲卿說話呀!"孫少吏故意說。

  "焦仲卿?"

  "哎?焦仲卿這不馬上要回來了?"孫少吏笑著對朱儀說。

  "這個劉蘭芝竟把狀子告到太守大人那裡了!"朱儀不悅地說。

  "朱兄,你可說過,告到天邊也告不贏呢!"孫少吏瞥了朱儀一眼,揶揄道。

  "焦仲卿回來就有好日子過?"朱儀淡淡地說,臉上流露出不屑。

  孫少吏一怔,難道高炳臣又在耍什麼花招,孫少吏不由有些替焦擔心起來。

  這是一些令人記不住的日子,一切都變化太快了。

  這天,焦仲卿艱難地背著一塊石頭,步履艱難地走著,他的腳有些紅腫,一雙被石頭磨穿的鞋子裸露著滿是血跡的腳背,他吃力地放下石頭,喘了口氣,一會,一個衛官樣的人向他走過去,跟他說著什麼。

  焦仲卿怔地望著衛官,稍頃,露出一絲欣喜的笑容,他急忙走回簡陋的住柵,草草收拾了幾件東西之後便向採石場門口走去。

  兩個衛兵打開木柵大門,焦仲卿夾著包裹從裡面走出,久違了的自由又瞬息回歸,很快就要見到蘭芝了,他的內心不由升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激動。

  他眯著眼朝前面望去。

  "仲卿!"

  忽然從遠處傳來蘭芝的喊聲。

  焦仲卿循聲望去,立刻驚喜地愣住。

  "蘭芝!"

  "仲卿!"

  倆人喊著對方的名字,迎上去,緊緊擁抱在一起,蘭芝終於控制不住,眼淚像開了閘的河水嘩嘩啦啦傾流而下,蘭芝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緊緊抱住他,在經歷了那麼長時間的分別和煎熬之後,居然還能重逢在一起,蘭芝百感交集,身體無法自製地抖著。這時,焦仲卿稍稍鬆開她一點,久久凝視著蘭芝,他從來沒有在這樣一張滿溢淚水與深情的女性的臉孔上,捕捉到如此內涵的表情,她盈滿了淚水的丹風眼,以及她的嘴角處那一道沉思的皺紋,都恰到好處地體現著她內在的沉著、深邃與滄桑。焦仲卿收回己泛紅的目光,拉著蘭芝的手向前走去。

  秦羅敷也悄悄來到了這裡,呵!阻止我去見他吧,在充滿迷亂、失望、痛苦的時刻,羅敷不停地叫自己的心不要去,她的心隨著她每一步粉碎,但那也不能阻止她前進,她叫過自己千百遍,走吧,一切己不可能,可她還是像著了魔一樣地朝採石場走去。此刻,她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心如刀絞,淚如雨下……

  轉眼秋天又到了,鄉野梯田的稻穀在微涼的秋風中搖弋,這會兒,鄉間大道上,一陣悠揚、歡樂的嗩呐聲陣陣吹來,一列迎親的隊伍轉過山梁,出現在秋收的原野上。

  隊伍前面四個吹著嗩呐、喇叭的樂手,鼓著腮幫,扭著身子,興高采烈地吹著迎親的喜樂。

  緊隨其後的是四個抬著花轎的轎夫,隨著樂曲的節奏,也興備地扭著腳步。轎子跟隨搖擺顫動著。

  焦仲卿身著大紅喜袍,斜挎著大紅花朵的斜披,一臉喜氣地騎在馬上,緊隨轎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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