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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劉員外沉思了一會,重重地歎口氣,痛苦地說:"告訴她,這兩天大門不准出、二門不准邁,老老實實在家裡等著婚嫁!"說罷,又長歎一聲。

  為仲卿的婚事,一大早,焦家姑母又匆匆來到仲卿家,這會和焦母在東廂房聊得正起勁。

  焦母和姑母坐在方桌旁說著話。

  "你說仲卿真的是認了秦家?"姑母說。

  "這沒錯,他親口說的。"焦母道。

  "我這麼反復想想,秦家說的是有道理。你想想,仲卿是沒有主動去過秦家,一點也見不出那種親熱勁,就說那次去看那對珮玉,秦家羅敷明明要送一塊給他,他也是明白人,難道就看不出人家羅敷那麼點意思?"姑母皺眉思忖道。

  "他可是的的確確說看中了秦家,那天還喝了不少酒!"焦母高興地說。

  "喝了不少酒?哎呀,原來是酒後的話?"姑母吃驚地望著焦母。

  "不是有句話'酒醉吐真言'嘛!"焦母笑道。

  "哎呀,這醉後的話哪能當真?你也不跟我說個明白,讓我在黑巷道裡鑽,被人家數落了也沒話說呢!" 姑母氣惱地瞪著眼珠說。

  焦母茫然不解地望著姑母。一時無語。

  "這麼說啊,秦家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到底還是我們仲卿的事。"又想了想,"你說這秦家老爺、兄弟都在朝裡做官,要錢有錢,要勢有勢,雖然羅敷有些大戶人家小姐脾氣,可也是貌美漂亮,詩文皆會。仲卿靠上這棵大樹,哪愁將來不飛黃騰達,焦家門庭不重新振興起來?我就不明白,仲卿怎麼就不中意人家羅敷!"姑母沉呤半響,才喃喃道。

  "這樣的人家哪裡挑,我也不明白他哪根筋就是扭不過來?"焦母歎了口氣。

  "哎?莫不是真如秦家擔心的,仲卿是不是愛上別的姑娘喔?"姑母忽然說。

  "這不會,他不敢!"焦母滿有把握地說。

  "這事你還是要上點心!"又歎道:"仲卿是焦家獨苗,我這做姑母的也是一心巴望著娘家發達起來,盡瞎操心!"姑母一臉認真地看著焦母說。

  "他姑母,放心,我會上心!"焦母連連點頭。

  這天,焦仲卿又騎馬過來,在三岔路口停住,他久久凝視著劉家方向,駐足凝息,自從那天和蘭芝在天柱山分手後,焦仲卿似乎好久都沒有見到過蘭芝了,他渴望能再見到她,哪怕只看一眼都好,思念的煎熬是如此銘心刻骨,愛情來得如此猝不及防,這樣深刻又如此令人痛斷肝腸,蘭芝啊!你要明白我的心就好了。仲卿踟躇了好久,又不敢再向前邁進,老馬低著頭,神色悽惶,良久,仲卿一動不動地坐在馬背上,神情絕望,兩行淚珠從他的眼孔中猛然溢出,高大的身軀猶如一座即將坍塌崩潰的石碑,馬上就要傾倒下來,他又呆呆地凝視好一會,才怏怏地驅馬向另一條回家的道飛奔。

  蘭芝被憤怒的父親鎖在房裡,她又去敲門,門被反扣著。

  蘭芝無奈地回過身子,目光憂傷地投向窗外,依稀聽到熟悉的馬蹄聲漸行漸遠,在她的眼簾閉合之後的黑暗裡,她又模糊地看到,仲卿在樓下徘徊呼喚的樣子,無言的那匹老馬孤寂的悲鳴聲,聲聲悲切切,如刀般切割著蘭芝的身體。

  一群小鳥在空中自由地飛過,蘭芝仰望著低低飛過的小鳥,緩緩關上一扇窗。

  焦仲卿栓好老馬,怏怏地走進自己的家門,向書房走去。

  "仲卿,你站住!"

  焦仲卿連忙回過頭,焦母閃在他身後。

  "娘有話跟你說。娘想秦家的親事也該早定了!"焦母以命令的口吻說。

  "娘!"焦仲卿吃驚地望著娘。

  "前些天秦母來過,今兒上午你姑母也去了,娘想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焦母嚴肅地說。

  "可兒現在還沒有想過這件事。"焦仲卿避開焦母的如炬的目光。

  "你現在應該想這件事了。秦家很願意結這門親,秦母和羅敷也是很喜歡你的。"焦母逼視著他。

  "娘,可孩兒現在還想奮發讀書,得以進取,求得功名。"焦仲卿委婉推辭。

  "兒這樣說,娘聽了很高興,心裡像吃了蜜。可是你若是做了秦家的乘龍快婿,仕途進取哪樣不能,功名富貴哪樣沒有?秦家能看中你,也是我們焦家的福氣啊!"焦母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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