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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高炳臣說罷,額上已浸出了汗。

  "我說蘭芝,怎麼一見面就是箜篌啊琴啊,哎哎哎,不能說點別的什麼?" 劉蘭生見狀,立即岔開話題說。

  蘭芝有些失望地低下頭,心想:"那天聞琴聲竟能度我心聲,絲毫不差。可今日聞言,即以節令相對,相差甚遠!"

  蘭芝想了想,笑道:"先生光臨,能當面請教,實屬幸事。"進而又一笑,有意出題道:"曾聞古人雲:南音清婉,若長江廣流,綿延徐逝,有國士之風。不知先生對北音有何教誨?"

  高炳臣尷尬地說:"這……這北音……"他心裡一急,不由擦了下額上的汗。

  "哎呀,高主簿平時在堂審案子威武得很,哎呀,一見姑娘,就跟我劉蘭生一樣羞澀得很,窘得滿頭汗都出來了,哈!"劉蘭生見狀,又立即插科打諢道。

  "說的是,說的是!"高炳臣忙點頭。

  這時,蘭芝有些失望地對哥哥說:"哥,你陪先生坐,我去娘那裡幫點忙。"說罷離去。

  高炳臣忙起身。

  劉蘭生指著妹妹的背影,埋怨高說: "哎呀,我叫你學點樂理音律,你看?"

  "我學啦,可,可她一句也沒提我學的那些東西,這不白讓我費了許多腦筋?"高炳臣連忙說。

  劉蘭生見高不安的樣子,大包大攬地安慰說:"不礙事,老爺子已應允了這門親事。"

  "噢!"高炳臣聽劉蘭生這樣一說,才如釋重負地重新坐下。

  蘭芝不安地走進自己的房間,看著箜篌,又疑惑地抬起頭。

  心想:"他是那個彈琴的人?聽他所語並不懂樂理音律!"難道他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彈琴人?會不會是自己哪裡出錯了?一時間,蘭芝心裡亂了,莫名的難受起來。

  羅敷家的後園裡,庭院深深,回廊彎曲,踱過月洞門,滿園的美景就呈現在你的眼前:園內百花爭豔,幽香撲鼻,鶯歌燕語,婉轉悅耳,蔦蘿藤和牽牛花密密地纏繞著花園四周的竹籬,從春天到秋天,更替開著黃燦燦的金絲桃、亭亭玉立的紫錦葵、嫵媚的虞美人;假山上松柏參差,池塘內清水如鏡,金魚在水裡游來遊去,好不自在……秦母和秦羅敷正在饒有興致地賞花喂魚。

  不一會兒,僕人進來說:"夫人,高家送來了請柬。"

  "表哥的。"秦羅敷接過一看。

  "炳臣怎麼啦?"秦母說。

  秦羅敷笑道:"表哥要成親了。"又吃驚地:"哎?沒有弄錯吧?怎麼會?"

  "怎麼啦?"秦母兀自看著花。

  "奇怪奇怪,娶的竟是蘭芝!"秦羅敷吃驚地看著柬說。

  秦母道:"這姻緣也不會錯的吧!"

  "蘭芝是那樣心高的人,樂琴詩書皆善,織裁皆會,知書達理,怎麼會看上表哥這樣的人?表哥雖是官場上人,那也是酒席場上打鑼、女人堆裡打滾的人,志趣、愛好和蘭芝截然不同,怎麼會到一塊呢?真不明白!"秦羅敷迷惘地說,她實在不明白蘭芝為什麼肯嫁給像表哥那樣的人。

  "聽說蘭芝當面見了,連劉員外都允婚了!"秦母說。

  "這就怪了?!"秦羅敷發愣道,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那還不是愛財?"秦母嘴一撇。

  "蘭芝哪是愛財的人。"秦羅敷搖著頭,羅敷很清楚蘭芝的為人。

  "不管怎麼說,一個是你表哥,一個是你好友,備兩份禮吧,要重點。"秦母囑咐女兒說。

  "我還是不能理解!" 秦羅敷惋惜地歎道。

  "緣份這東西哪說得清。我看就把那對玉珮送給他們,正好一對,很貴重的,送給他們很合適。"秦母說完,然後又回頭關切地說:"羅敷啊,蘭芝要結婚了,你呀……"

  "娘!"秦羅敷知道母親要說什麼,忙打斷母親的話。

  一會羅敷匆匆來到廂房,從一隻精緻的香木盒裡取出一對玉珮。玉珮上塑著一仕女和一武士,秦羅敷打量著玉珮,玉珮上兩個小人似乎也對著她打量著。

  秦羅敷想了想,一時拿不定主意,便朝門外喊道:"娘!"

  秦母急忙走過來,不解地看著羅敷,又看看玉珮。

  "這對玉珮看起來都是很好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真的。" 秦羅敷望著玉珮說。

  "老爺收藏的東西哪一樣會假的?"秦母說。

  "娘,這是送給表哥和蘭芝結婚的禮物,女兒是怕萬一有個閃忽,就讓人笑話了,所以想……?" 秦羅敷含蓄地說。

  秦母知道女兒的意思,忙笑道:"哦,你是不是要請焦仲卿來看一看這對玉珮吧!"

  午飯後,錢氏在院子裡把洗了的衣服一件一件掛在竹竿上,這時從蘭芝房裡傳來箜篌聲,箜篌聲憂鬱和迷茫,錢氏不由迷惑地抬頭朝蘭芝的視窗望瞭望。

  蘭芝彈著箜篌,神情憂鬱地看著遠方,自從那次見到高炳臣之後,她心裡的疑惑卻在一天天增長,他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彈琴人,他連基本的樂理音律都不懂,能彈琴嗎?他肯定不是的,但是,那個真正和自己琴箜相合的知音又在哪裡啊!

  蘭芝的眼裡泛出一絲淚光。

  這時,錢氏提著衣桶走進客廳,正遇劉蘭生準備出門,錢氏拉拉劉蘭生的衣襟,示意他出來。

  劉蘭生沒好氣甩掉她的手:"哎呀,拉,拉什麼啦。"

  "你出來。"錢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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