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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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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四匹馬停在門口,趙富賓等從馬上跳下來,徑直往門樓裡走。看見迎上來的郭一山,趙富賓大笑著喊:"郭先生一向可好啊!""哎呀趙先生,"郭一山拭拭眼角,"混日子吧。快屋裡坐!""哎,慢。"趙富賓神秘地眨眨眼,"我給你帶回來一個重要人物。"一扭頭大聲喊,"白政委!"一身農民裝扮的白政委大步走進來。郭一山和雲鶴鳴看著來人。"伯父!伯母!"白政委上前抓住兩位的手,"我是小白,白挺松啊!""啊!啊啊啊,巧巧的同學!"郭一山一聲出來,聲音哽咽了。"屋裡喝茶,屋裡喝茶吧!"雲鶴鳴讓著兩位。 兩個警衛員把馬拴好,就在門外撒了崗。郭濟財要進郭家,被兩個戰士伸手擋住:"找誰?"郭濟財一愣,驚訝地看著兩位:"我是郭濟財,一山大伯的徒弟。""啊。"警衛員一揮手,郭濟財猶豫了一下走進門樓,悄悄地收拾著東西。 白挺松前傾著身子,向一山夫婦介紹自己:"伯父伯母,我現在也是遊擊隊員了……""哎,白政委,您是哪裡人?"趙富賓故意問。"這你知道,東北滿洲里嘛!"白挺松不解地看著趙富賓。"我不管你們滿洲里咋叫,來到河南,你就得入鄉隨俗,從現在起,你不能再叫伯父伯母了,而應該叫爹、娘,也就是說,巧巧叫啥,你就得跟著叫啥!"趙富賓一番話,說得一山夫婦面面相覷,如墜十裡雲霧。"趙先生,您這是--"雲鶴鳴探詢地看著他。"哈哈哈哈,"趙富賓笑了,才說,"郭先生,雲先生,我告訴你們,白政委是從延安回來,到遊擊隊擔任主要領導的。他在回來前,經組織批准,和郭巧巧同志在延安剛剛舉行了婚禮……""啥啥?你說啥?"雲鶴鳴禁不住站起來,大聲問。"白挺松同志和郭巧巧同志剛剛舉行了婚禮呀!不相信?"趙富賓看著兩位,又看看白挺松,"白政委,你們結婚的照片呢?"白挺松從胸兜裡掏出一個皮夾子,打開,一張四?大小的雙人照片露出來,照片上題有一行小字:革命伴侶。 郭一山一把搶過照片,又側了頭推到遠處,細細看著,淚水漸漸模糊了兩眼,大聲問:"巧巧沒死?""誰說死了?"白挺松驚訝地看著兩位。"六年了!六年--"郭一山哭了,身子一晃,險些跌倒。雲鶴鳴連忙上前扶住。"巧巧--小白--"郭一山哽咽著,"政府通知說,巧巧在過鐵路時被流彈打死……我們、我們都祭奠了六年啊……""伯父,啊爹,巧巧、巧巧在延安很好,她進了抗日軍政大學。"白挺松現出幸福模樣,"三八年巧巧到延安,立即就到抗日前線跟著白求恩大夫學醫了。"郭一山一把抱住白挺松:"謝謝你,謝謝你小白!你是爹的好女婿,你來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是爹的好女婿……"郭一山揚起滿是淚水的臉,忽然大聲喊:"拿酒!快拿酒來!" 雲鶴鳴出門拿酒,正碰上大鳳端一鍋蒎蒸好的饅頭,鶴鳴大聲說:"大鳳,巧巧沒死,她在延安,剛來的小白就是她女婿……"大鳳手裡的鍋蒎叭地落地,十幾個蒸饃滾得滿地。"巧巧,巧巧小姐,沒死……"她把饃胡亂一撿,扭臉就往上房跑。 慶睡著了,花娘把小傢伙放床上,自己一側身靠在床頭,用腿把住慶。"花娘,花娘!"大鳳驚喜地喊著,一陣風跑進來,"花娘,巧巧沒死!"大鳳今年二十二歲了,看上去漂亮而成熟。"你說啥?"花娘一翻身坐起來。"巧巧沒死。巧巧在延安。剛才來咱家的白、白挺松,就是她女婿!""哎喲我的乖乖!哎喲我的乖乖呀!"花娘喊一聲,忽然放聲大哭,"巧巧啊,我的乖乖孫女啊--你落地就沒了娘呀,你是奶奶嚼饃喂大的呀,我的巧巧、我的乖乖兒啊--""巧巧沒死……"大鳳呢喃著,淚水也禁不住潸潸而下:"我、我一直感覺對不住巧巧,她反對我、我和先生結婚,我們、一結婚,她、她就……"大鳳泣不成聲。"這下好了大鳳,你再也不用為這個事兒難過了。"花娘收住淚,反而勸起大鳳來。大鳳的淚水流得更歡:"花娘,巧巧小姐她,我……嗚嗚嗚嗚……" 雲鶴鳴抱來一壇家釀米酒,篩熱,為三位斟滿酒杯。 "來,郭先生,"趙富賓高高地舉起酒杯,"為令愛巧巧和令婿挺松同志的結合,乾杯!"三人一飲而盡。雲鶴鳴又斟三杯。趙富賓再次端起:"我們的抗日戰爭進行了七年,日本鬼子已是強弩之末。為了挽救必將覆滅的命運,他們要打通從東北到東南亞的陸上交通,調集了騎兵、步兵、裝甲兵和航空兵近十萬人,雖然他們佔領了河南,佔領了洛陽,還要進犯潼關等地,但他們滅亡的命運是改變不了的。我遊擊隊的任務就是襲擾敵人的後方,叫鬼子飯吃不好,覺睡不香,甚至屙屎尿尿都不得安生……"白挺松禁不住插話:"爹,娘,趙司令他們創造了很好的戰略戰術。比如要伏擊敵人,他們不僅要選擇好的地形,還要選擇好的時機,比如早晨設伏,遊擊隊一定要在東方,而把鬼子放在西邊……""哈哈哈哈,"趙富賓大笑,"日本鬼子最反對我們這樣幹。你想想,我們在東邊開槍,能看清子彈的落點,第一槍沒打住,第二槍他就跑不掉了。而鬼子要看我們就不行了,因為東邊有太陽,晃他的狗眼。狗日的,來到咱地盤兒上,還會讓他們佔便宜!""老趙,你說說昨天夜裡是怎樣收拾鬼子的?"白挺松顯然是想讓岳父岳母高興。"好!"趙富賓喝了一杯酒,"昨天夜裡,鬼子一個班住在陶村,我們派出了五個遊擊戰士進行騷擾。他們一睡下,我們就打槍。鬼子出來追,我們就跑。他一回去,我們又打。這樣鬧騰了大半夜,鬼子想著我們就是個搗亂,未必有啥攻擊力量,就回去睡了。這時候,我們派出爆破隊員,一束捆了五顆手榴彈,往他們窗臺上一放,猛地一拉。哈哈哈哈……狗日的鬼子,十二個人送走了八個,另幾個也乖乖地做了俘虜……" "來來,為我們遊擊隊的勝利乾杯!"郭一山舉起杯來。三個人又幹。雲鶴鳴再斟。"哎,郭先生,那個馬利奇有啥消息嗎?"趙富賓問。一山說:"前幾天來過,好像還是為了古董。"趙富賓說:"義大利和日本是盟國,如果馬利奇僅僅是為古董,我們可以不打他。如果你發現他和日本人有來往,或者發現有日本人的啥行蹤,務請先生通知我們。""你們來無影去無蹤的,咋去通知你們?"雲鶴鳴問。"哎,"趙富賓習慣性的壓低話音,"你們把情報放到村東頭土地廟那個大香爐下邊。""可靠嗎?"雲鶴鳴有了興趣。"可靠。"趙富賓端起酒杯,"來,為郭先生的女兒失而復得,為郭先生全家的幸福和安康,乾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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