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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你買過彩票嗎?當然買過。雖說中"頭彩"的機會只有千萬分之一,可是,不是總還是有人中了嗎?就像宋恩彩,誰會想到她會在墨爾本遇到中"頭彩"的事呢。

  不過,兩個"頭彩"的性質可不一樣啊。宋恩彩中的"頭彩",是她一生當中最最倒楣的事。

  一早,她拎著一個大行李箱偷偷溜出賓館。剛離開賓館沒多遠,她就在墨爾本的大街上將自己給弄丟了。

  恩彩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出過這麼遠的門。現在,她站在異國的街道上,突然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就像一隻無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竄。

  她總想問問路人去機場的路怎麼走,可是,恩彩所學的那點英語真是不夠用。要命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機場叫什麼來著。

  她只得拎著沉重的箱子在街上東張西望。像這種陌生的面孔,再配上一副東張西望的樣子,可就是某些壞傢伙的機會和希望。

  恩彩哪裡知道,她手裡的行李箱早就被一個開著小車搶劫的壞蛋當作獵物被盯上了。

  "下去,留下你的包給我滾下去……"壞蛋粗暴地吼道。

  恩彩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一隻手從車裡推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哎喲喲……"

  "我的行李,大叔,我的行李……"

  那傢伙從車裡伸出腦袋,沖恩彩壞壞地一笑。恩彩這才明白,她中"頭彩"了。可惜,已經晚了。

  "搶劫啊,我的包……有人搶劫……小偷,混蛋……"唉,這地方僻靜得連鬼都沒有,誰聽得到呢?恩彩使勁地用腳在地上踢著,腳都踢疼了,也沒有人理她。

  "嗚嗚嗚……可怎麼辦啊?我的護照,我的錢包,手機……"恩彩想到身上一無所有,絕望地蹲在地上,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傷心地大哭起來。

  "這就是負氣的結局嗎?允啊,我錯了,你在哪裡,快救救我……"

  恩彩沿著模糊的記憶走著,邊擦眼淚邊自言自語個不停。可是,恩彩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她只是茫然地走著,就那麼邊哭邊擦眼淚地走著。最好是往人多的地方去,我不要呆在這一個人影都看不見的鬼地方。

  恩彩沿著馬路不停地走啊走啊,終於來到大街上。恩彩的肚子都癟癟的了,早上因為是偷偷溜出來,所以沒吃早飯。到現在,恩彩都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連水也沒有喝上一口,肚子咕咕嚕嚕地叫起來了,走了快一天了……

  恩彩走過麵包攤,看到烤火腿,就會條件反射似地舔舔嘴唇,吞一口唾沫。有好幾次走到公用電話亭,排隊打電話,可是,拿起電話才知道自己身無分文……恩彩覺得自己好可憐啊。在心裡不停地喊:媽媽,爸爸,允……可是,他們能聽到嗎?

  傍晚了,天漸漸黑了下來。恩彩走到一條安靜的小巷子裡。她胃痛的厲害,沒吃過一點東西沒喝過一口水,人都快要暈倒了。

  "死定了,宋恩彩,你這回真的是死定了!"恩彩絕望地靠在一堵牆壁上,抱著頭,把臉埋進膝蓋裡。

  外面的一切都靜止了,靜得就好像跌進了太平間裡了一樣。恩彩渾身瑟瑟發抖,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喂?你是日本人?我也是從日本東京來的喲……"一個頭髮蓬亂,模樣髒兮兮的男人站在恩彩面前。

  "?!"恩彩抬起頭,但又馬上低下去。她根本聽不懂這個傢伙說什麼。

  "喂?你是中國人?我是從中國城裡來的……"男人又換成生疏的中國話繼續問道。

  "?!……"

  哼,又來了,騙子,騙子,澳大利亞就只能批量生產騙子嗎?滿街都是騙子。恩彩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要理這種人,也不要再相信任何陌生人了,堅決不要抬頭。

  果然,耳朵終於安靜下來了。不過,隔了兩分鐘左右,那個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但,這次用的,是自己熟悉的韓語。

  "是韓國人嗎?你是從韓國首爾來的,對吧?"

  "是、是啊,大叔也是首爾人嗎?嗚嗚嗚……啊,真是太好了,嘿嘿嘿……遇到大叔可真是太好了……"

  恩彩像彈球一樣,突然從地面上蹦起來,就像見了久違的親人一樣,又驚又喜。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的,真像個傻瓜。弄得面前的那個男人都有點不知所措。

  這個男人二十多歲,可看上去有三、四十歲。一頭亂蓬蓬的頭髮,身材高大修長,有一張典型的韓國男人的臉,下巴上留著一撮鬍子,口裡嚼著口香糖,毫無禮貌的朝著恩彩吐著泡泡。衣服不但破舊,而且還髒得要死,臉也好像有好幾天都沒有洗過一樣,時不時還用他那只髒爪子去摳牙縫兒……恩彩甚至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好難聞的氣味。十足的流浪漢。

  "不能挑剔了!能在澳洲這個陌生的國家遇到自己國家的人,機會可真是難得啊。就算是流浪漢,再怎麼噁心吧唧的,我也要緊緊地抓住他。他是我的救命稻草啊。"恩彩不停地警告自己,不要讓厭惡的表情輕易流露出來。

  所以,恩彩並沒有因為面前的這個人是個十足的流浪漢而討厭地倒退一步,不但沒有倒退,而且,還緊緊地拉著男人的胳膊,手像被釘上去了再也掉不下來一樣。

  男人把臉湊近宋恩彩,想確認一下面前的這個女孩是不是有病。她剛才的樣子,給誰看了都覺得不正常,像個瘋子。

  "真的……是從首爾來的?"男人用不太流利的韓語問。

  "啊、是啊……我是從韓國首爾來的……啊,我有救了,大叔,我有救了!謝謝你,大叔!……"宋恩彩也確認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韓國人。像遇到親人一樣,激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恩彩又哭又笑的樣子,真讓人覺得是腦子壞掉了的緣故。男人覺得有點可笑,有點不可思議。當男人看看恩彩身邊什麼都沒有,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因為,面前的這個男人,可是經常幹那種讓外國人身邊"什麼也沒有"的事啊。

  恩彩跟著這個男人來到一個酒吧。男人為她叫了一些啤酒和麵包。酒吧就像是韓國的一個三流酒吧。裡面又髒又亂,混雜透頂,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一張張臉看過去,就知道不是好人,都是些街頭的小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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