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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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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人家原本是塊麵包,你硬生生切開,塞了雞蛋火腿進去,活活變成三明治。 結局一般都是咆哮:好端端一個三明治,你抽走一片麵包,老子雞蛋火腿撒了一地你知不知道。 大家不要做三明治,去把自己的一杯水慢慢倒進沙子裡去。 不要問我倒錯杯子怎麼辦,因為我是一個三明治。 4.開放在別處 不管誰說的真話,誰說的假話,都不過是歲月的一張便箋。雨會打濕,風會吹走,它們被埋進土地,埋在你行走的路邊,慢慢不會有人再去看一眼。 表白是門技術活。 有人表白跟熬湯一樣,蔥姜蒜材料齊全,把姑娘當成一隻烏骨雞,咕嘟咕嘟小火燉著,猛燉一年半載。 有人表白跟爆炒一樣,轟一聲火光四射,油星萬點,孤注一擲,幾十秒決戰勝負。 說不上來哪種一定正確。熬湯的可能熬著熬著,永遠出不了鍋,湯都熬幹了。爆炒的可能油溫過高,炸得自己滿臉麻子,痛不欲生。 表白這門技術,屬於一把鑰匙開一把鎖,這就像我們高中常做的連線題,你最好別連錯。在喜歡豪邁的女生面前裝鵪鶉,在心思玲瓏的女生面前耍計謀,在自命清高的女生面前充大款,在魂系豪門的女生面前演文青,在缺乏父愛的女生面前賣童真,註定都是成功率不高的。 我的大學室友大餅,看中了對面女宿舍的黃鶯。這姑娘平時不聲不響,逢課必上,週末帶著小水瓶去圖書館看書,日升看到日落。 大餅觀察幾天,決定動手。 我整個晚上都在勸說他,意思謀定而後動,那姑娘長相清秀,至今沒男朋友,背後一定有隱情。咱們要不策劃個長遠規劃什麼的。 第二天我去陪人喝酒,回宿舍已經熄燈,發現幾個哥們兒都不在。 找了隔壁弟兄問,說他們在宿舍樓頂。 我莫名覺得有些不妙,隱隱也很期待,趕緊爬到樓頂。 幾個赤膊的漢子,以大餅為首,打著手電筒,照射對面黃鶯的宿舍窗戶。還沒等震驚的我喘口氣,他們大聲唱起了山歌。 「哎……這裡的山路十八彎,那裡的黃鶯真好看……哎……天生一個黃妹妹,就要跟大餅有一腿……哎……大餅哥哥是窮鬼,跟那黃鶯最般配……」 我一口血噴出來。 這種表白不太好打比方,就像廚房裡有人在燉湯,有人在爆炒,突然有個傻X沖進來,搶了個生蹄就啃。 這次失敗在大餅浩瀚的歷史中,只能算滄海一粟。他很快轉移目標,一段時間沒關注他,居然真的有了女朋友,個子小巧,名叫許多。 許多對他百依百順,賢慧優良,讓弟兄們跌破眼鏡,非常羡慕。 大餅得意地說,這是黃鶯的室友,你說巧不巧。 後來出了樁奇怪的事情。學校傳言黃鶯欠了別人一大筆錢,宿舍裡眾說紛紜,比較權威的講法是,黃鶯家境不好,受了高中同學的蠱惑,加入傳銷組織,當了下線。 傳銷的產品是螺旋藻,綠色健康藥丸。黃鶯給上線交了整學期的生活費,買了一堆。問題在於她必須發展下線,不然無法回收。但她的口才不具備煽動性,忙活半個月一無所獲。 情急之下,黃鶯跟班上女生賭咒發誓,說你們交錢給我,一定會贏利。最後她直接打欠條,假設其他女生收不回成本,就當是她借的錢,由她來償還。三個女生抱著嘗試的念頭,就加入了。 錢交上去,誰也沒能繼續發展下線,很快人心惶惶,大家忍不住拿著欠條找黃鶯算帳。這事鬧大了,全校區皆有耳聞。黃鶯哭了好幾個通宵,請假回老家問父母要錢。 讓我驚奇的是,跟著大餅也不見了。他的女朋友許多接二連三打電話到宿舍,找不著人。大家不知如何解釋,躲著不見她,最後將我推出來了。 在食堂,電視機放著《灌籃高手》。許多在對面一片沉默,打的幾道菜由熱變冷,我一直絮絮叨叨:「不會有事的。」 許多低著頭說:「大餅喜歡的還是黃鶯吧?我聽說他去籌錢給黃鶯。」 我腦子「嗡」一聲,雖然跟自己沒關係,卻有一種想死的感覺。 許多站起來,給我一個信封,說:「這裡有兩千塊,你幫我交給大餅。他不用還我,也不用再找我。」 她走的時候,問我:「大餅是你兄弟,你說他有沒有真的喜歡過我?」 我說:「可能吧。」 我不敢看她,所以也不知道她哭了沒有。 後來大餅沒有和黃鶯在一起。他消失了一個星期,變了模樣,隔三岔五酗酒,醉醺醺地回宿舍,不再玩表白這個遊戲。 青春總是這樣,每處隨便碰觸一下,就是痛楚。 他沒找女朋友,許多同樣沒來找他。 晃過大三,晃過實習,晃過畢業論文,我們各奔東西。2005年,我經歷短暫的北漂,重回南京。 大餅是杭州一家公關公司的總經理,他出差到南京,拖我去一家富麗堂皇的酒店吃飯,說反正公款消費,都能報銷,只要在公關費用限額內就行。 幾杯下肚,他眯著眼看我,說:「猜猜我為什麼來這裡吃飯?」 我搖頭。 他說:「當年我給了黃鶯六千塊,她沒有要。」 我說:「為什麼?」 他說:「黃鶯自己解決的。」 我一驚。 他又搖搖晃晃地說道:「那天晚上,她跟我聊了二十分鐘,她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我不作聲。 他繼續說:「他媽的老子心如死灰呀。畢業後才知道,她當了這家酒店老闆的小三,每個月給她一萬塊,還答應她畢業後就扶正。有錢人的話哪裡能信,真畢業了,老闆不肯離婚,只是替她安排一份工作。」 大餅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耳邊,說:「她在這家酒店當經理,現在是總經理了。」 我問:「那她現在?」 大餅乾了一杯,說:「能怎樣,繼續做二奶唄。」 我認真看了他一眼,說:「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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