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保衛戰(40)_魏曉霞

四十

　　許小甯把蘭心舉起來的腳抱在懷裡揉著，不由得回想起戀愛時節，那個小鳥依人的蘭心終於回來了！蘭心要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色。許小寧隨手從茶几下麵拿出小鏡子遞給她，起身要去給她煮點兒銀耳百合，加點大棗，潤潤肺。蘭心要吃冰糖雪梨，許小寧說，好嘞！還有秋梨膏你也得多吃點兒……

　　蘭心躺在床上睡了。許小寧還蹲在床邊，擔心地看著她，輕輕歎息。

　　李剛規定的三天期限到了，郭洋在護城河邊等人。一陣「稀裡嘩啦」，李剛騎著破自行車來了，急切地問錢帶來沒有？郭洋一攤手，說手裡活錢只有三千塊，辭職的事已經自首，現在又不能跟李梅要錢，讓李剛也回家自首，讓他姐投資。

　　李剛實話告訴郭洋，自己頭上頂著雷呢，現在真不能回去。郭洋說，真要是大事我還真不能替你瞞著，你最好跟家裡說。李剛說，家裡要是知道了，我就徹底失去繼續折騰的自由和權力了。我折騰的日子還長呢，不想被他們看死嘍。

　　郭洋盤問李剛，確信他頭上那個雷不犯法，才答應再想想辦法，不過醜話說前頭，這是最後一回，以後再要錢，就一條路，咱倆一塊兒找你姐負荊請罪去。

　　郭洋送走李剛，無奈地歎氣。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張瑾打電話，問她現在找到合適的人選了沒有？之前說找到滿意的設計師之前，隨時等他改主意變沒變？張瑾喜出望外，立刻約郭洋見面談。

　　兩人在露天咖啡座喝咖啡。郭洋要替張瑾出一套新的設計方案，絕不會和之前那套方案有任何雷同，但這事不希望從前的設計公司知道。張瑾保證不對外透露消息，並要抓緊時間落實合同，付郭洋一部分定金就開工，她一天都不想等了，再等把銷售旺季都錯過了。這正是郭洋要的，有了訂金，李剛的問題就解決了。他痛快地回答，「沒問題！」

　　蘭心早晨醒來，許小寧已經送完樂樂回來，要帶她去醫院好好查查。蘭心說沒事了，要上班。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咳嗽，吐出血來。

　　許小寧強硬地拉著蘭心到了醫院，先做肺透。醫生看完片子，打量蘭心，平時有吸煙的習慣麼？蘭心想了想，偶爾吸一點兒。以前得過肺病？又想了想，好像沒有。做什麼工作呀？皮具公司，生產箱包。醫生若有所思地說，加工動物皮子的過程有一定的污染性……又問蘭心是自己來的麼？蘭心說，老公在外面等我。醫生要跟許小甯談談，蘭心當時就暈了，強作鎮定地說，不用，有什麼情況您就跟我直說，我扛得住。醫生仔細看看蘭心，那好，從這幾張片子上看，你的肺部有個陰影，初步考慮幾種可能……一種是結核病灶，一種是鈣化點，還有一種比較麻煩，就是……考慮腫瘤的可能性。

　　醫生看出蘭心臉色有點變，安慰她別緊張，現在還只是考慮這種可能性，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再確診，但是檢查結果要七天才能出來。需要耐心等。

　　醫生邊說邊開好幾張檢查單遞給她，蘭心接過檢查單，手有點抖，撐不住了，虛弱地叫許小寧。許小甯跑進來，蘭心腿發軟，不由自主往他身上倒，聲音顫抖地央求：「老公，你扶我一下下。」許小寧心一軟，就把老婆抱住了。

　　檢查完了一項還得排號等下一項，許小甯扶著蘭心出了醫院大門，在長椅上坐下，說這地方空氣好，在這兒等著。蘭心神情恍惚地念叨，唉，怎麼忽然就得癌了？許小寧安撫她別瞎想，大夫不就說懷疑麼？得等檢查結果出來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都是推測。當大夫的都有嚇唬病人的習慣，把小病說成大病，目的是讓你提高警惕，防患於未然！蘭心長歎，唉……但願。

　　許小寧掩飾著心神不寧，哄蘭心等著，說他去給她買水喝，趁她不注意，返身跑進門診樓大門。

　　許小寧匆匆推開診室門，逮住正在看病的醫生就問，我老婆不要緊吧？肺部的陰影可能會是什麼性質？醫生說，陰影位於肺尖，有陳舊性肺結核的可能，也有鈣化點的可能，但不排除新的病灶。還必須考慮轉移性癌病變、水痘性肺炎、真菌性感染等等……許小寧傻了，那怎麼辦呀？醫生說，要先做個PPD檢測，再做個痰培養，結果出來如果沒問題，還要在半年後再拍一次胸片，看看鈣化點有沒有變化……許小寧哆哆嗦嗦地央求大夫，能快點兒出檢驗結果麼？醫生笑，你不能慌，你一慌你愛人情緒會受影響，先放寬心，等幾天吧。

　　夫妻兩人默默進了家門。蘭心洩氣地坐在門廳裡不動。許小寧一邊幫她脫鞋，一邊哄她上床休息，自己要去煲點清火潤肺的湯：「我看你這是肺火上攻，沒什麼大事，別聽大夫嚇唬人。」

　　蘭心不語，機械地任由他攙扶著進了臥室。許小寧進廚房，轉了好幾圈兒，才想起要給蘭心煮湯。接水的時候走神了，水溢出來灑了一身。他站在灶前，看著鍋裡冒出的熱氣發呆，心情沉重地歎息。雖然蘭心平時就像一尊真神，籠罩在他的天空之上，動不動就不由分說地鎮壓他一回，可這尊真神如果真倒了，他就沒了鎮宅之寶、沒了指揮棒，還真有點兒失重，有點兒找不著東南西北。

　　許小寧端著煮好的湯出來，發現蘭心坐在書房的電腦前上網，說要查查有關肺癌方面的資訊。許小寧心裡「咯噔」了一下，嘴上卻嗔怪蘭心多心：「你怎麼就認准肺癌了？大夫也沒肯定啊！」

　　「我剛才看了看網上的相關資料，我這病有幾種可能，如果是早期，還可以手術治療，手術後也許還能活五到八年，短了也能活三到五年，不知道我要是做了手術結果怎麼樣？萬一前景不樂觀，你說我還要不要做這個手術啊？」

　　「你還真對號入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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