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保衛戰(24)_魏曉霞

二十四

　　許小甯把蘭心送進機場安檢口，夫妻倆揮手告別。目送蘭心走遠，他突然有點不放心，蘭心雖然在家裡頤指氣使，長年壓迫他，可這會兒把她一個人放到茫茫人海中，他還是感到不安。他怏怏地轉身往回走，出了國際出發大廳的門，看一眼廣袤的天空，頓時渾身輕鬆，想大聲喊叫，想伸個懶腰，想打個響亮的口哨。總之，有一種解脫之感。蘭心不在，他要好好調整調整自己的生活，要好好放鬆放鬆。他把兩手往褲袋一揣，邁著悠閒的步子，哼著小曲往停車場走去。不遠處，來接女兒的老常正與許小寧擦肩而過。

　　陳夢慌慌張張在家打掃房間，整理床鋪，把一大堆髒被單、髒衣服抱進衛生間。剛結婚，馬上就得給人當後媽，一想到這兒心裡就堵得不行。她站在鏡子前試衣服，哪件都不滿意，又到衣櫃亂翻一氣。最後索性把衣服扔到一邊，坐下來，抓過一隻蘋果大吃。剛啃了一口，又心緒煩亂地扔到一邊。

　　陳夢坐在梳粧檯前，拿起一瓶精油，往太陽穴點了點，揉幾下，吐出一口長氣。手機響了，莉莉在電話裡問她幹嗎呢？結了婚就不要朋友啦？陳夢無聊地伸個懶腰，還能幹嗎？當家庭主婦，打掃衛生，侍候老公唄。莉莉說外地有個大型服裝秀，問她想不想出去透透氣？陳夢正不知道怎麼躲避小小，毫不猶豫一口答應。她給老常寫了個字條，從衣櫃揀幾件衣服塞進箱子。

　　許小寧從機場回來，一進院子就看見陳夢拎著行李出來。老婆不在，許小寧膽子大了，自告奮勇要送陳夢，把行李箱放到車上，才想起問她去哪兒？

　　陳夢說小小馬上要到家了，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她，想出去避避，到朋友家呆兩天。許小寧吃驚，你這是離家出走啊！老常知道麼？陳夢說她真的需要時間適應。許小寧憐香惜玉，同情陳夢嫁個二婚男人不容易，光當後媽這一項就夠適應一陣子的。出去避避也好，想通了再回來。一路上，陳夢拜託許小甯隨時觀察老常的反應，給她通風報信，其實她也有點擔心他。許小甯十分仗義，滿口應承。

　　首都機場國際到達廳內，接機的人從早到晚摩肩接踵。老常的笑臉夾雜在人群中，目光到處搜尋。旅客們陸續走出空港。一個戴大墨鏡的女孩兒突然出現，笑著朝老常張開雙臂。老常有點意外，不確定地上下打量她：「你，你，你是……小小？」小小摘下墨鏡，埋怨老爸：「瞅瞅您這婚結的？怎麼連親生女兒都不認識了？太讓人失望了！」

　　老常又驚又喜：「這能怪我麼？你那兔子牙和蒜頭鼻子怎麼都不見了呀？哎喲喂，我閨女這麼漂亮啦！是不是整容了？」

　　常小小得意洋洋：「還用得著整容？女大十八變嘛！」她打量著老爸，「瞧您這模樣兒，頭髮少多了！怎麼有人看上您的？聽說還是個漂亮的小模特兒？」

　　老常拉著行李車頭前先走：「這有啥稀奇？現如今流行審美新標準，找女人首選身材，挑男人得看家財！」

　　小小連忙跟上：「喲！那麼說我落伍了，這次回來還得跟老爸從頭學起呀？」

　　「那是啊，你老爸我現在雖然不算時尚潮人吧，也是與時俱進哪！」

　　「我媽說了，你這人特別喜歡趕個時髦什麼的，人老心不老。」

　　「有你這麼說老爸的麼？美國佬兒怎麼把孩子教育得沒大沒小啊？」

　　小小又問老爸給新娘買的什麼禮物？老常得意地說鑽戒。小小不信，真的嗎？幾克拉？老常假意輕描淡寫，你老爸在這方面一向比較低調，三克拉。小小懷疑，不是玻璃的吧？我媽說了，您在哄騙女人方面也特別天才！

　　老常駕車上了機場高速，父女倆還在一路鬥嘴，小小調皮搗蛋，老常慈祥幽默，透著濃烈的親情味道。老常笑說，你媽那人我太知道了，嘴損！誰落她嘴裡都沒好兒，有幾個死幾個，來一個兵團都得全軍覆沒！

　　小小哈哈大笑，誇老常形容得準確、犀利、深刻。不過您這張嘴也是讓人有去無回呀！老常說我這是叫你媽生給傳染了！不過你媽的確是個聰明女人，問題是女人太聰明，就會處處自以為是，不把男人放眼裡，男人就要遭殃！小小壞笑著打量老爸，別說，您還真有點兒返老還童跡象，是被小模特兒給傳染的麼？老常笑了，那是啊！你看我現在，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父女倆到家，老常以為陳夢會馬上迎出來，卻沒動靜。小小進門，四處看看，老爸，你那小美人兒呢？老常估計陳夢買東西去了，不管她，咱們先歇會兒再說。話音沒落，茶几上的紙條映入眼簾。老常一看是陳夢的字跡：「我走了，不用找我。」小小湊過來瞄了一眼，全明白了，陳夢這是離家出走了。

　　廚房裡煮著飯，郭洋和小洋在看電視，手機響了。李梅從廚房出來，聽到郭洋叫了一聲「張瑾」，耳朵立刻敏感地豎起來。張瑾問郭洋怎麼辭職了？郭洋不想讓李梅知道自己辭職，就下意識躲避，起身進了陽臺。李梅頓時滿腹疑團地盯住他的背影，幹嗎那麼緊張啊？

　　郭洋站在陽臺打電話。張瑾聽說郭洋為她那個項目得罪了老闆辭職的，有些不安，覺得自己連累了他。郭洋悄聲安慰她別多心。張瑾問他現在打算怎麼辦？郭洋說暫時還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張瑾說她有個想法也許能幫他，不知道他有沒有興趣。郭洋聽到李梅的腳步聲過來，連忙搪塞，現在不太方便，改天再談吧。他不等對方回答就匆匆收起手機，李梅已經出現在身後：怎麼鬼鬼祟祟的？誰的電話？一客戶。客戶的電話幹嗎躲著我？郭洋理直氣壯，我沒躲你！老盯著我幹嗎？李梅不信，沒躲我，怎麼知道我在盯著你？郭洋覺得特別無聊，不就打個電話麼？什麼大不了的？……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就是不明白，你沒事幹嗎這麼緊張啊？事情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李梅緊盯著他，哪樣啊？說具體點兒。

　　郭洋急了，反正我心裡沒鬼，你愛咋想咋想吧。簡直莫名其妙！說完生氣地進了客廳。李梅追出去，你說什麼呢？你給我站住！郭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幹嗎站著呀？我坐著也是這句話：莫名其妙。李梅跟過來，有你這麼說話的麼？你才莫名其妙呢！我關心關心你，怎麼就捅馬蜂窩了？至於反應這麼激烈麼？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