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保衛戰(22)_魏曉霞

二十二

　　「尊嚴是自己掙的，沒尊嚴只能怪你不自重！」

　　「不就跟別的女人說兩句話麼？怎麼就不自重了？太不人道了，把個大男人關家裡，還不讓他自己尋找點兒生活樂趣，憋死人不償命啊！」

　　蘭心掄起挎包扔過去：「你控訴誰呢？」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三個丈夫最近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在老婆面前受了委屈，就出門聚首。現在這仨人又在社區花園的長椅上一字排開，面面相覷了。

　　老常瞅瞅兩個難兄難弟，明知故問，咱仨怎麼又碰一塊兒了？許小寧說，還不又是因為同一個原因走到一起來了？郭洋嘿嘿一笑，我看以後咱仨老爺們就組成一個淪落互助組吧。老常和許小寧異口同聲，行！好歹受了委屈還有個伴兒。

　　老常問許小寧，我按你的太極理論回家對陳夢又摩挲、又捋順，可她還是不滿意，看來你這手不靈啊。郭洋說，沒錯，壓力我分擔了、責任我也扛了，連不平等條約都簽了，關係還是調整不好。許小寧歎息一聲，翻新了一句托爾斯泰的名言：滿足的家庭有著相同的滿足，不滿足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滿！

　　三個男人相視苦笑。郭洋譏諷許小甯，你成天給這個策劃，給那個支招兒，怎麼輪到自個兒就玩不轉了？也叫蘭心給轟出來了吧？許小寧掩飾說，沒有的事兒，就是因為雞毛蒜皮爭論了幾句，蘭心想安靜一會兒，我能不閃人麼？

　　老常嘴一撇，說了歸齊，還是叫人轟出來了。許小寧自我解嘲，打是親，罵是愛，其實蘭心挺心疼我，我在家呆著也煩，主要是讓我出來透透氣兒。郭洋不屑地看著許小寧，透透氣兒還不讓離開社區院子？犯人放風也不過如此。人說婚姻是圍城，我看你們家是深牢大獄。許小寧歪著腦袋想了想……你說是深牢大獄吧，我怎麼一點兒越獄的欲望都沒有啊？從根本上說，我們家還是比較溫馨可愛滴，所以我沒覺得是坐牢。郭洋哭笑不得，病態！麻木不仁！我看你是溫吞水煮青蛙，明明是酷刑，還當撓癢癢享受。

　　許小寧嚴肅了：「哎！郭洋，你現在這種思想非常危險！」

　　「我怎麼了？我看問題比你透徹。」

　　「有些問題應該透徹點兒，有些問題就得『難得糊塗』！家庭問題尤其不能太清醒、太較真兒！明白？」

　　「我也想糊塗點兒，可人李梅太清醒啊，她那是真較真兒！」

　　老常深有同感：「沒錯兒！女人就愛較真，凡事不弄出個青紅皂白誓不甘休。」

　　許小甯拿出大師的架勢，指指點點：「你們啊，參不透兩性奧秘。其實女人平時不就愛撒個嬌麼？咱滿足她！不就愛占個上風麼？咱也滿足她！到了關鍵時刻再拿出殺手鐧來，不怕制服不了她！這叫吃小虧占大便宜，一本萬利呀！」

　　郭洋冷笑：「哼哼，你這阿Q精神學得倒挺扎實。」

　　「此言差矣！阿Q精神在今天看來，那就是一種健康的心態，一種自我解放的武器呀！面對困境，人阿Q幾分鐘之內就能把自個兒擺平了，哄樂了，你有這本事麼？不服人家不行。」

　　那行，我回去了，聽許小寧的，我已經把自個兒擺平了，回家把陳夢也擺平！」

　　老常走了，許小甯看看郭洋：「咱也回去吧，試著把老婆們都擺平。」

　　仨丈夫分頭回到家。老常滿懷誠意上了床，不料陳夢一翻身給他一個冷冰冰的脊背。老常找不著茬口跟陳夢交流，翻來覆去，唉聲歎氣，想想許小寧的話，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都什麼年月了？阿Q是那麼好當的麼？

　　老常正胡思亂想，陳夢突然扭頭說了一句：「我知道嫁給你就應該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歷史遺留問題，但我沒經驗對付那麼複雜的關係，小小又回來得那麼急，你得給我時間，讓我慢慢適應。」

　　一句話把老常心裡的冰層給融化了：「給你，給你，咱有的是時間！你說得一點兒不錯，是得慢慢適應。別急！嘿嘿。」

　　許小寧進門，看到蘭心端坐在沙發上，有點意外。蘭心和顏悅色地叫他坐下。許小寧乖乖坐了，試探地問老婆又有什麼新指令？咱床上說不行麼？這氣氛太嚴肅了。蘭心不動聲色，說的就是嚴肅的事，你坐好了。許小甯不知蘭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清清嗓子，吞了一下口水鎮定自己。

　　蘭心說，我明天就要為咱們這個家出征，遠赴非洲了。許小寧答，我把行李都給你準備齊了，大到換洗衣服，小到指甲鉗掏耳勺……蘭心打斷他，別打岔，我走之前要頒佈一個「約法三章」，作為我離家期間你的行動準則，免得你在家發生意外，一失足成千古恨。許小寧明白了，啊，你這是臨走前給我上枷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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