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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國內的噩耗(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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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拋下我就走了!」良江撥開氧氣罩,撲倒在庸平的身上,信平也緊緊握住兄長的手。 「金……金……庫……」 庸平虛弱地吐出這幾個字後就斷了氣。柳原測量庸平的脈搏,又翻開他的眼瞼,用手電筒一點一滅地照在他眼睛上,但病人的瞳孔已經放大,完全沒有反應了。他再度量了脈搏,心臟已經完全停止了跳動。柳原把佐佐木庸平的雙手交疊後放在他的胸口上。良江和信平放聲嚎啕大哭,金井副教授和柳原則在一旁低垂著頭。 一陣開門的聲音,是裡見副教授。他默默地走到床邊,看了看床頭櫃上放著的抽取了胸水的注射器。趴在病床上的良江淚汪汪地抬頭望向裡見。 「醫生,我該怎麼辦?」 她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再度趴倒在丈夫的身上。裡見閉著眼站在佐佐木庸平身旁,深深 地低下了頭。然後,他轉頭看著柳原,以極度憤怒的聲音說:「柳原,這不是術後肺炎,而是癌性肋膜炎!」 面對著佐佐木庸平的遺體,相同的話題已經討論了3個小時。 「大嫂,只有解剖才能安慰大哥在天之靈,大哥凡事都追究真相,一下子說是術後肺炎,到快死的時候才說是癌性肋膜炎導致死亡!自己死得這麼莫名其妙,大哥怎麼能夠接受啊!」 信平對解剖的建議表示十分支持,良江卻說:「但是,他死得這麼痛苦,我不想再讓他受苦了。」 她抬起哭腫的眼,看著還未送往靈柩室、躺在病床上的丈夫,庸平仍然保持著死亡時的痛苦姿勢。長子庸一甚至沒來得及看父親最後一面,他悲憤萬分地望著父親的遺體:「媽,你怎麼還在說這種話?叔叔說得對,應該請院方解剖,瞭解爸的真正死因,才有理由去追究那個手術後就不聞不問、跑到國外的財前教授的責任!裡見醫生,我說得對不對?」 還是學生的庸一直話直說,裡見靜靜地坐在遺體枕邊的椅子上:「解剖並不是為了判斷是否有誤診、誤療,而是要從醫學的角度來瞭解,在接受賁門癌手術後3星期的時間內,到底如何引發了癌性肋膜炎?癌細胞是以怎樣的方式轉移的,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是什麼?這樣的話,不僅可以讓家屬更能接受這個事實,解剖結論也可以成為醫學上的寶貴資料。身為最初診察佐佐木庸平先生的醫生,我也極希望瞭解他的死因到底是什麼。如果你們同意解剖,最好趕快作決定。時間拖得太久,即使解剖,可能也無法瞭解正確的情況了……」 長子庸一說:「媽,我身為長子,絕不能讓爸死得不明不白!趕快要求院方解剖,我想瞭解真相!」 他用力搖著母親的肩膀。良江猶豫了片刻,但似乎被庸一的話打動了:「那,醫生,就拜託你了……」 「是嗎?謝謝你終於下了決心。」 裡見憐惜地看著良江,立刻按下了護理站的對講機。 「柳原,請你馬上過來。」 一直在護理站待命的柳原立刻出現在病房。 「家屬決定解剖遺體,請你立刻代表第一外科委託病理學大河內教授執刀,也順便通知一下病理解剖室,然後,請護士做好準備……」 柳原的臉色漸漸變了,身體僵直在那裡,但他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走出病房。柳原一離開,兩位護士就走了進來,準備將遺體送往解剖室。 護士抽走遺體下方的墊被,讓遺體直接躺在床墊上,並蓋上白布。雖然此舉只是為了避免遺體因為墊被的保暖作用而產生變化,但家屬們看到墊被被抽掉後,遺體直接躺在光禿禿的床墊上,仍然感到極度不忍。良江再度淚流滿面。 深夜的走廊上響起輕輕的推車聲,移送車推進了病房。 「剛才,解剖室打電話來通知已經準備就續,可以把遺體送過去了。」護士說完,用白布蓋起了遺體,移到移送車上。 「請家屬在這裡等一下,一個半小時左右就結束了。」 裡見雖然這麼說,良江卻十分堅持:「不,我們一起送過去,這也是我們送他的最後一程……」 良江隨著裡見站了起來。護士靜靜地推著承載遺體的移送車,似乎怕推車的聲音會驚動其他病房。裡見、柳原和家屬則跟隨其後。 「把遺體推進來。」大河內教授一聲令下,家屬們立刻渾身僵直。 「家屬不能進來,請各位到靈柩室等候。」 裡見說完,良江提出了身為妻子的最後一個要求:「醫生,請你們不要動到他的臉。」 裡見默默地點了點頭:「好。」 門「啪」的一聲關上了,載著佐佐木庸平的推車發出「咯吱咯吱」的沉重聲音,消失在解剖室的大門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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