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不婚女王 | 上頁 下頁
五一


  「房東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也不能拿張假合同耍無賴啊。大姐,我當初找仲介簽的租約是兩年,也一次性付了兩年的錢。我數學雖然不好,但也算得清自己剛剛住了還不到一半時間,你紅口白牙跟我說合同到期了,是要欺詐嗎?」

  張猛迅速地掃了一眼合同,一蹦兩尺高,指手畫腳地嚷嚷。

  原本個子就不矮的他,經這一蹦,頭都快夠著天花板了。

  何大葉不明白張猛在說什麼,只覺得他著急上火的樣子有點兒好笑。

  但她不著急,她有什麼好著急的,如果現在這房子算是一個小社會,那張猛就是社會中的弱勢群體,犯得著跟他急嘛。

  沉默了少許,硬生生把笑憋回去,何大葉拿起合同在張猛眼前晃了晃。「張先生,說話要憑實力講證據,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到期就是到期,欺詐?你以為都跟你似的?」最後這句,因為孩子在,何大葉說得很小聲。

  張猛沒搭她的話茬,轉個身邁著模特步回房。

  沒兩分鐘又回來了,把從房裡找出的租房合同大力拍在桌上。

  「講證據嗎不是?你自己看!」

  何大葉狐疑地看看張猛,微微欠身看了一眼合同,頓時就傻眼了。

  兩張合同上,赫然寫著兩個不同的日期。

  何大葉坐在沙發上對著兩張合同發了一會兒呆,腦中的記憶卻自動調撥到一年前。

  那時她在那間Low到爆的婚慶公司,剛接手了一個棘手的婚禮案子,一對新人婚期、酒店、婚禮流程一切都安排好了,新娘卻突然失蹤了。

  焦頭爛額的新郎無處發洩,只能找到婚慶公司沖著老闆夜叉發脾氣,說就是為了辦這場婚禮,沒伺候好他的未婚妻,導致她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了,婚慶公司橫豎都有責任,所以必須幫他把老婆找回來,不然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夜叉聰慧地將這顆炸彈往天空一拋,華麗旋轉後,正好拋進何大葉懷中。

  只是個打工妹的何大葉,除了接著,沒有別的辦法。

  可他們是婚慶公司,又不是公安局,拿什麼擔起尋人的責任?

  該花的成本都花出去了,眼見著婚禮泡湯,錢也收不回來了,眼前能做的,就是儘量把損失降到最低。

  她一邊安撫新郎,一邊把能退的東西都聯繫好退掉。

  可哪知道,臨近婚期,新娘卻突然回來了。

  原本還哭喪著臉要死要活的新郎三更半夜打了個電話給何大葉,歡喜雀躍地說婚禮照舊,那時距離原定的婚期只有三天的時間了。

  那三天裡,何大葉沒日沒夜地在現場搭建,忙得焦頭爛額,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正巧這時,仲介打電話來說有人要租何大葉的房子,因為租得急,所以第二天就得去簽合同。

  無奈之下,何大葉求助了羅暢。

  從頭到尾,這件事情都是羅暢跟進的。

  當羅暢拿著合同到現場一臉的邀功相讓何大葉簽名,她壓根兒沒看合同,就揮毫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回憶停在這裡,何大葉心裡漸漸明朗了,反應過來也許是仲介在合同上做了手腳。

  照著合同上仲介的電話打過去,討人厭的機械女聲告訴她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

  她的心涼了一半,暫別了張猛跑到仲介公司一看。

  原本紅彤彤的封條已經在日曬雨淋下變得慘白,一副風蕭蕭兮的慘澹樣,心就徹底涼了。

  站在仲介門口氣得渾身顫抖的大葉打電話給羅暢。

  關機,這下連身子也跟著一起涼透了。

  此時已是深秋,凜冽的秋風夾著冬季預警的寒氣,吹著何大葉單薄的身體,蕭瑟得像片枯葉。

  遠遠看上去,這個人去樓空死無對證的淒涼場景,在周圍環境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應景。

  耷拉著腦袋回到張猛家門口,臨敲門前何大葉拿出化妝鏡照了照,才發現自己的妝花得一塌糊塗。

  廉價日曆上的皇曆果然不能信。

  何大葉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一邊補妝一邊想。

  有時候做人真的不能太囂張,因果迴圈。剛剛還是社會強者的何大葉,不過因著一紙黑合同,就生生把她跟張猛的社會地位調了個兒。

  手忙腳亂地把自己補到滿意,何大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著鏡子練了幾次趾高氣揚的表情,自覺恰到好處後,抬手敲門。

  門一開,她二話沒說就沖進屋,把兩張合同工整地攤在桌上說:「張先生,這兩份合同確實存在很大問題。但當初除了最後簽字,其餘全都不是我經手辦理的,我完全可以說這兩份合同無效。房子我確實不打算再租了,多收的一年房租我可以原封不動地退給你,另外再多補你三個月,怎樣?」

  張猛剛要開口說話,何大葉急忙又補上一句:「哦,另外,欠我的四百塊也甭還了。」

  何大葉抬手在空氣中揮了揮,做出一個「老娘有的是錢,用四百塊打發個瘟神也值」的手勢。

  張猛的臉像變色龍似的漸漸改了顏色,硬生生把原本要說的話咽回肚子裡去。

  事業受挫,現在正是缺錢的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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