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北風那個吹 > |
五十六 |
|
見大家越說越僵,帥子厲聲喝道:"都住嘴!這件事不能全怨大龐,也是我不小心,對槍的性能不瞭解。大龐是我的哥們兒,不會害我的。大龐,你說是吧?"大龐緊緊握著帥子的手,感動地說:"帥子,還是你理解我啊。什麼都別說了,哥們兒就是哥們兒!" 帥子說:"你也不用往心裡去,咱們的擔子很重呢,一定要把這次演出搞好了!"大龐一聽連連點頭。 道具槍被牛鮮花拿了去,都半夜了,她還沒有回家,在大隊部裡拿著道具槍反復琢磨著。大龐心虛,特意趕來大隊部探虛實,他看到牛鮮花在研究道具槍,怕看出破綻,怯怯地叫了聲"牛隊長。" 牛鮮花沒有抬頭,隨口應了一聲。大龐試探著說,牛隊長,今天這件事……牛鮮花眼神淩厲地盯著他問,這槍是你做的?大龐神情慌亂地點點頭。牛鮮花又逼問了一句,火藥也是你親自裝的?大龐委屈地辯解說,是他親手裝的,他沒想到啞了火,更沒想到不該打火的時候卻打著了火。牛鮮花眼睛裡噴射著怒火,猛的一拍桌子,厲聲責問道:"大龐,我沒想到你能下這樣的辣手!" 大龐把頭低下,小聲說:"牛隊長,我不懂你的意思。""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 牛鮮花滿臉憤怒。大龐慢慢抬起頭來,眼睛不敢看牛鮮花。"你說你不懂我的意思?那好,我叫你懂懂我的意思。"說著牛鮮花把炸子用嘴添濕,又把火柴頭上的火藥刮下來,裝到槍的觸發點,舉起槍來打了一槍,卻沒響。 大龐愣了,怔怔地看著牛鮮花。牛鮮花站了起來,把道具槍往大龐面前一送說:"大龐,來,把槍別到你的腰裡!"大龐嚇得臉色慘白,無奈地接過槍,別到腰裡。牛鮮花厲聲說,坐下去,把腰彎下去!大龐開始冒汗了,嘶啞著嗓子,帶著哭腔說:"牛隊長,我……我招了,是我搗的鬼。" 牛鮮花冷笑一聲:"大龐,你夠陰的!炸子濕了,第一槍給它打熱了,它不響。帥子把槍別到腰裡,一彎腰就觸動了扳機,這時候才響。別忘了,來月亮灣之前,我是縣武裝部的副部長,真槍土槍都玩過!"大龐哭了:"牛隊長,我……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他,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真的沒想到。要是知道了,我不會這樣做,借個膽兒我也不敢啊!"牛鮮花鄙夷地說:"行了,別掉貓尿了。我知道你和帥子有矛盾,動過手,打過架,可我沒想到你這麼狠,這麼陰!" 大龐一個勁兒地認錯,罵自己鬼迷心竅,一時犯糊塗,惹下害人害己的大禍。牛鮮花威逼著問:"你說怎麼辦吧?我現在就押你到公社人保組,判你個三年五年的沒跑,一輩子別想回城了!"大龐嚇得魂飛天外,"撲通"一下子給牛鮮花跪下了,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說:"牛隊長,求你高抬貴手,我再也不敢了。我要回城,我要回家……" "你想讓我饒恕你?饒恕總得有條件吧?" 大龐一聽這事兒有緩,趕緊趴在地上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牛鮮花沉默了片刻,大龐誠惶誠恐地盯著她,大氣都不敢喘。牛鮮花問:"你們青年點該給帥子的監管做鑒定了吧?""應該做了。"大龐只能順著牛鮮花的竿兒往上爬。牛鮮花又問:"怎麼做還要我告訴你嗎?""我知道,知道該怎麼弄,你就放心交給我吧。"大龐點頭哈腰地說。 牛鮮花話裡有話地說:"別人做我或許不放心,你來做我還不放心嗎?好了,回去吧。" 大龐像是接過了赦免令一樣,千恩萬謝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代銷點剛開門,牛鮮花就來了,她想給帥子買點營養品。女營業員說,剛進了六個肉罐頭,她特意給大隊每個支委留了一個。牛鮮花毫不猶豫地說,別留了,她都要了。營業員聽了很是為難,牛鮮花板著臉說,她這是為公事。營業員只得照牛鮮花說的做,把六個肉罐頭都拿了出來。 為了不聲張,牛鮮花沒有駕馬拉雪扒犁,而是拎著六個肉罐頭冒著大雪走了四十多裡路,去公社衛生院看帥子。她來到病房門口,怕帥子睡著了驚醒他,輕輕地試探著把門推開條縫兒,屋裡的情景讓她一下子愣住了。 只見劉青握著帥子的手趴在病床上,二人都睡著了。 牛鮮花輕輕退了出來,眼裡含淚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她站在衛生院大門口好長時間才平靜下來激動的情緒,又重新躡手躡腳地進了病房,把罐頭輕輕地放在床頭櫃上,關上門走了。 帥子住了一個星期的院,這天傍晚出院了,劉青陪著他回到了知青點。大家一聽說他回來了,都擁出了屋子,站在院子裡迎接他。 李占河上上下下打量了帥子好半天,咧著嘴壞笑道:"呵,帥子,看你馬面紅光,氣色不錯啊,你的機槍修理好了?"兔子在旁邊搖頭晃腦感歎道:"唉,還是有病好啊,這一槍怎麼不打在我褲襠裡呢?命苦啊。"大夥哄笑起來。大龐上前握著帥子的手,假惺惺地說:"帥子,你可回來了,真的很想念你啊,來,擁抱一下。"說著他端量帥子,"好利索了?" 帥子說,沒事了。大龐眼眶一紅,聲淚俱下地說,他不是有意的,完全是個意外!真的,撒一句謊全家得麻風病,出門掉井裡。劉青一把推開了他,不屑地說,得了,別貓哭老鼠了。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我有責任,我向你作檢討,深刻的檢討。"說著大龐要就給帥子跪下。眾人忙拉住了他。兔子譏諷說,聽聽,多感動人,多麼想也挨咱點長一槍啊。帥子,挨這一槍值。趙春麗不幹了,指責兔子往人傷口上撒鹽,這是缺德。 兔子斜著眼說:"動了你的肉了?看把你心疼的,這一槍要是打在大龐身上,你都能像楊白勞一樣喝鹵水。"說著他把一封信交給帥子,"帥子,你的信。" 帥子聲音都顫了:"我的信?"他一把搶了過來,看了一眼說,"我爸寫的。"說著撕開了信封,看著看著流淚了。"怎麼了?"兔子伸著頭湊了過來,想看信上的內容。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