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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羅桑突然轉變話題問:「你兒子的作業本,你看過幾次?」馬加向羅桑解釋不是兒子是姑娘。羅桑拿話損馬加:「你不是當兒子養著嗎?小辮兒都不讓人家梳,硬給剃了個寸頭。」馬加不好意思地摳摳腦袋說:「看過一次,罵我那篇作文。」

  羅桑冷笑起來,馬加心虛地解釋:「副司令,別這麼看我,不是好爹好丈夫的不光我一個,問問軍區政治部,有兒有女有老婆的,誰不是有子不教有妻不守?政治部給誰評過優秀家屬?」

  羅桑說:「少來。我不就算一個?我戴優秀家屬大紅花的事兒你不知道?」

  馬加不服氣地辯解:「你那是領養牧民的孩子領養得多,讓人騙上的,你自己的孩子你管過?」

  兩人一路說著話很快就到了指揮部,羅桑到指揮部坐下後說:「說正事兒。總部下了命令,科考隊活見人死見屍。還是協助,公安牽頭,軍隊配合,但任務是死任務,找不到科考隊,拿軍隊是問。」

  馬加點點頭說:「理解。軍隊沒讓自籌軍費,國家拿著,個頭兒大,挨板子得重。放心副司令,你不問我女兒的事兒,天下雹子我當冰激淩咽下去,半星冰渣也不吐出來。」

  羅桑把任務說完就準備走人,他不糟蹋一區的夾生饅頭,就這夾生饅頭也是馬加的命根子呢。馬加見羅桑要走,趕緊彙報肖沐天的事,黑馬河兵站通訊中斷,兵站長了腦子,通過空軍的無線電中繼通信給分區傳過來情況,肖沐天于淩晨六時十六分離開兵站,往分區來了。

  羅桑吃驚地問:「翻越岡多則拉?」肖沐天沒長翅膀,只有西線那條老戰備道能讓他用。「四個人,他和郝大地,總醫院曹仁和邊防十二連朗措,沒錯吧?」羅桑問。馬加回答說:「可能是。」兵站報來的情況,淩晨出發的時候是四個人,可早上離開黑馬河兵站的還有另外六個人。

  羅桑愣了一下,馬加解釋,博古拉事件當事人之一古蒙兒、一個家屬和一個接家屬的兵,還有三個考軍校的戰士,走的是同一條路線。

  羅桑盯著馬加看,馬加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判斷,肖沐天不會丟下他們。他會把這些人扛在肩膀上,背著他們往前走。

  羅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小子要幹什麼,他在找死,他太清楚翻越岡多則拉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

  (2)

  在兵站宿舍前,那些兵還站在文工團的宿舍前,背向宿舍,一動不動,只是肩頭的月光已換成青灰色的晨曦,他們在晨曦中仍然筆直而又莊嚴地站著,要保護好他們心目中的女神,不能再讓死神奪走任何一個女神的生命,他們不允許。

  肖沐天還坐在操場上,看著兵站營門。古蒙兒靠在他的肩膀上,身上披著他的外套,人已經睡著了;睡不是老老實實地睡,腦袋歪著,半窩在他懷裡,抱著他的胳膊,拿他結實的肩膀當了枕頭,舒坦死了。薄霧徐徐漫過他們的頭頂,肖沐天眯縫著眼睛,一動不動。古蒙兒打了個寒戰,醒了,睜開眼。她發現自己枕著肖沐天的肩頭,有些不好意思,她就這樣靠著肖沐天睡了一夜,她有些驚奇。

  肖沐天回答古蒙兒,不是一夜,是一百零二分鐘,古蒙兒被肖沐天的說法逗樂了,俏皮地問他:「你就數著時間當我的枕頭?」

  肖沐天一本正經地說他在等郝大地。古蒙兒不高興了,這個傻大兵,他就不能說是嗎?非得說真話,非得讓她心裡不高興。

  肖沐天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麼說什麼,他說不了假話。古蒙兒沖肖沐天嚷著說:「沒勁,你這人真沒勁。」肖沐天回敬古蒙兒:「還有更沒勁的。昨天過黑馬河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捉住我的手?為什麼抓不住繩子?」

  古蒙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沒有想到肖沐天還是沒有放過她,還是在研究捉摸她。她推開肖沐天,從地上站起來,把肩上的衣裳揪下來丟進肖沐天懷裡,氣呼呼往宿舍走。肖沐天笑了笑,站起來,跟在古蒙兒身後。

  文工團宿舍前的崗哨已經下令撤掉,操場上官兵們來來往往地走動著,一輛滿是泥漿的吉普車停在操場上。範股長將濕透了的九毛九牽走,肖沐天向同樣濕透了的郝大地走去,將外套披在嘴唇凍得烏紫的郝大地身上。郝大地急切地對肖沐天說:「浮石下落頻繁,就算沒有餘震,公路上也過不去。塌方的山體大量傾入曲通河裡,河水臨時改道,河道東岸跟大澡堂子似的,根本找不到可以通過的路。以為能從米地村那一帶過,試了兩次,沒過去,九毛九差點兒被水沖走。」

  郝大地打了個噴嚏,「先換衣服,別的事一會兒說。」肖沐天率先往宿舍走。郝大地走出幾步,停下來沖著肖沐天說:「走之前,我已經做了準備,開了個單子,老範說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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