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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婚後苦苦忍耐數個月之後,白朗奇終於痛下決心要坦白。

  要說這種可能會引起老婆大人不開心的話,白朗奇認為要挑一個她心情愉快又放鬆的時機,說不定她一開心,不在意,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但是他不能明顯的頻頻詢問小羊現下心情如休,於是他挑了他認為女人會心情快樂又放鬆的時候,吐露這個秘密——

  某個月農曆十五,白朗奇在床上奮力展現一夜六次郎之後,可能是因為心情緊張,他表現得比往常更加激情、狂野。歡愛過後,本來應該沉沉睡去的他有些猶豫地盯著她的臉龐。

  滿月的光輝照進落地窗內,柔柔地酒在楊純理汗濕且疲倦的臉上。剛才兩人都大量的消耗體力,身體與心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滿足,卻是最累的時候。

  「小羊,我跟你說一件事。」

  「唔……」她的眼睛閉著,輕唔了聲,表示有在聽。

  「我……」白朗奇只說了一個我字,就半晌沒有下文。

  楊純理翻了個身,更偎進他懷裡,打了個呵欠,低喃:「要不要明天說?」

  「不,就今天。」再拖下去,他會有一種被精神淩遲的疲憊。

  「喔……」她在他懷裡點了點頭,似乎表示有認真聆聽。

  他又我我我了一陣之後,才一咬牙的猛道:「我的血緣裡有爸媽的血緣,來自很多地方,有日本中國英國希臘狼人德國,聽說更多代以前也有蒙古西班牙……」他又快又急的說著,深怕她聽清楚,卻矛盾的嗓門大開,深怕她睡著沒聽見似的。

  良久,若有似無的一聲:「嗯……」這是她當晚給的最後一個回應。

  「小羊,我說完了,你有沒有意見?」他小心翼翼的問著嬌妻。

  等了好一會兒,他只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連比個手勢、翻個身也無。

  他戰戰兢兢的問:「你沒有意見,我就要睡了?」

  又等了幾分鐘,確定嬌妻真的沒有意見,他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在她唇上輕輕落下一吻,「老婆,我愛你。」

  白朗奇在床上躺好,把她摟進懷中抱住,確定她不會消失之後,沒多久就沉入夢鄉。

  幾天後——

  白朗奇與楊純理坐在回廊下喝茶看書,她單手托腮看著他。

  「你現在有空嗎?」

  「有啊。」當然有。他擱下雜誌,微笑地瞅著她。

  「可以說幾句話嗎?」

  「可以。」

  「唔……我前幾天作了一個夢,不過又不像是夢……」

  「怎麼?作惡夢了?說出來就不會怕了。」他輕拍她放在桌子上的另一隻手。

  她靜靜地盯著他覆蓋在自己手上的小麥色大掌,這只溫暖的大手給她一種穩定又安心的感覺,她好愛他,好愛眼前這個男人……

  「怎麼了?在發呆?作了什麼夢?」

  「我夢到你跟我說話,說你的血緣。」她盯著他的手,沒抬起頭來。

  聞言,白朗奇全身肌肉瞬間緊繃,緊得有如銅澆鐵鑄似的,仿佛任何東西都刺不穿戳不破。

  她語氣平緩的道:「你說你繼承了父母的多國血緣,念了一長串的國家名,可是裡面好像有一個不是國家吧?不知道我有沒有聽錯。」

  別慌!他深吸了一口氣,問:「你聽成什麼?」

  「狼人。」她依然盯著他的大掌。

  他儘量控制著聲音別顫抖,誠實的回答:「你沒聽錯,雖然很淡了,但是我有狼人的血統。」

  「噢,原來不是作夢。」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她的頭低垂著,焦點凝在他的手掌上,像似在研究他的掌紋,仿佛那是能夠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新大陸。

  而他,沒有勇氣抬起她的頭,看看她現在的表情。

  沉默持續著……靜默的空氣幾乎要讓人窒息。

  白朗奇覺得自己的心幾乎快跳出來了。為什麼她不說話呢?她在想什麼?她後悔了嗎?她害怕了嗎?

  他以為壯士斷腕的精神,打破沉默道:「小羊,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嗎?夫妻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在想那晚的六次,是不是你故意的?明明我說了好幾次不要了。」

  「啊?」他沒預期到會聽到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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