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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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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連幾天,朱納雍幾乎是夜夜無眠至天明;清晨用熱毛巾勉強提振精神,然而額際的抽痛卻是越來越嚴重。有時白天累極,他稍微打個盹,但只要有腳步聲或稍大的風聲他就會驚醒,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雖然如此,他卻不敢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平時更是隨時都有侍從與婢女隨身,以免出現他打個瞌睡,她就可能離開王府的事情。 至於納妃一事,他暗中吩咐洛總管準備相關喜慶與禮儀用品,卻對她絕口不提一個字,仿佛他們那天的意見相左不存在一般,仿佛他沒有動過納妃的念頭。 其實,朱納雍不知道最後自己是否會納妃,不知道最後她是否願意成為他的妃子,他寧願在檯面不讓洛總管作準備。單單這個籌備的過程就能釋放出一個訊息,足夠讓有心人士去琢磨背後深意。 而且……也許那些準備好的東西,恰巧能夠用上。 也許洛總管最後只是瞎忙一場。 也許這只是他在自欺欺人,一種自己給自己的慰藉。 書房裡,朱納雍在畫丹青,江太夜在練字。 江太夜無滋無味的練了一會兒字,終於受不了連日的沉悶氣氛,甩筆起身。「陰險王爺,這幾天你怎麼了?」她幾乎是磨著牙在說話。 聞言,朱納雍立刻將正在畫中人物衣飾潤色的筆擱下,含笑說道:「怎麼了?你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的人是你!」連續幾天都對著他那張鬱悶在心的臉孔,就算他是美男子,也會變成黴男子。 前幾天兩人爭執了一陣,豈料隔天他卻若無其事的出現,笑眯眯的問她當天想做什麼事情,害得她差點以為那場爭執是她在發大夢咧。 「本王?本王好得很呀。」朱納雍燦然一笑,笑容裡帶著慣有的迷人風流。 「你這樣好就是很奇怪!」江太夜有些急躁的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這該怎麼形容?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處理才是對的。啊!城裡人怎麼如此難懂!笑,是要高興才笑;不高興為什麼會笑呢? 「我不管啦!你!」她伸手指著他,逼近。「你為什麼沒生氣沒傷心沒哭癟嘴沒瞪眼?為什麼你能若無其事,表現得像平常一樣?你越是這樣,我越感到彆扭,以及不知所措!」 就好像一桶發臭發酸的東西硬被層層蓋子壓住,不清理不處置,即使聞不到臭味,但是他和她都知道有一些東西改變了。 朱納雍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了起來。「本王和小姐有事相談,你們退下,讓週末的人離書房遠一些。」他揮手,示意書房裡的侍從和婢女出去。 「是。」齊遠、齊硯、杏袖、翠袖躬身離開。 「你這個黑心黑肝黑膽的城裡人直接講明白說清楚,用正常人能夠瞭解的方式說!不要只是笑!你這樣搞得我也必須小心翼翼的學你,努力讓自己的行為舉止像平常一樣,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這很奇怪!這樣事情並不能解決啊。」逃避似的不理它,無法解決事情,她寧願戳破那用來遮掩用的蓋子,直接攤開一切,把它談開,講清楚! 朱納雍沉默了半晌,扶著額頭,懊惱歎道:「除了笑之外,本王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所以本王選擇做最熟悉的事,就是像平常一樣。」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那麼厲害那麼聰明,你是我見過最多才多藝的人了,怎麼可能不知道該怎麼辦?」陰險王爺知識淵博、很會畫畫、寫得一手好字、會彈很好聽的音律、武功和劍法都好,還射得一手好箭及騎術精湛,是她遇過最全能全才的人。 朱納雍眉頭微擰,右手放在胸口處,過了一會兒才啟齒說道。 「我不知道哪裡錯了些什麼,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問題啊。然而,我的心在叫囂、在躁動。但是我聽不懂心所說的話,我無法理解這種心的語言,即使這是我自己的心。」 「心的語言?這聽起來很玄……比什麼少見的土語方言還難懂……」江太夜搔了搔臉頰。人會說話,直接用嘴巴講就好了,又不是馬兒。 雖然她無法透過言語理解他心中的雜亂,但她的直覺與本能卻感受到了他這些日子的不對勁。 「實姐姐說過,遇到困難的事情,就要用簡單的方式去解決。哎,不如我問你答好了。不清楚該怎麼答,你就搖頭或說不知道。行嗎?」 「可……」 這些天她可是累積了好些個問題咧,趕緊問出來,免得學他這般憋著憋著,越憋越嚴重,憋到最後她連為何有問題都給憋忘了。「你是不是頭痛?頭不舒服的那種痛。」 朱納雍怔了下。她察覺他頭疼的情況?他自認掩飾得很好呀。 想了下,他點頭承認。「痛好幾天了。」 「為什麼頭痛?」 「不知道。」 「給大夫看過了嗎?」 「沒有。這是以前就有的頑疾,治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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