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朱映徽 > 戲閻王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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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你自己都承認了!」李若兒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想不到,烈哥哥竟然完全不顧咱們之間的婚約……」 當李若兒的眼角余光瞥見一旁的莫水悠震驚僵硬的表情時,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先帶著點哀怨的神情,瞬間變成了燦笑如花,那轉變之迅速,讓莫水悠錯愕極了。 「好了,不玩了,再玩下去,說不定烈哥哥真要宰了我!」 莫水悠還沒反應過來,李若兒就已鬆開了南宮烈的手臂,轉而親昵地挽起了她的手。 「悠兒表嫂,我剛才只是開開玩笑而已,你可別在意呀!」李若兒臉上漾著討好的微笑。 「早就叫你別淘氣了!」南宮烈皺了皺眉,開口輕責了一句之後,一把將愛妻摟回自己懷裡。 眼看一向寵愛自己的表哥,這會兒全部心思都在愛妻的身上,李若兒忍不住在一旁哇哇叫。 「哎呀,烈哥哥有了妻子就忘了妹子,真令人傷心!」 她一邊假哭,一邊還對南宮烈做了個俏皮的鬼臉,吃定了表哥不會真捨得板起臉來訓斥她。 從他們一來一往的應對與反應,莫水悠看出他們之間沒有半點曖昧情愫,但仍有件事情讓她耿耿於懷。 「可是,你們之間的婚約……」 李若兒笑著答道:「我們當年的確『指腹為婚』過,但那只是長輩之間開玩笑的戲言罷了,從沒有人認真將它當成一回事。」 南宮烈點了點頭,表示她說的都是真的。 「況且,就算有婚約在,表哥這個人就像一頭不馴的猛虎,可不是能夠任人控制的。真要逼他娶我,他恐怕會一腳將我踹到天邊去呢!」 莫水悠被她誇張的話給逗笑了,真心喜歡上這個活潑有趣的姑娘,對於剛才的玩笑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你們上個月成親時,我趕不及過來,沒能親自向你們道賀。這趟前來,我已經跟我爹娘說了,至少也要玩兩、三個月再回去。」 「兩、三個月?」南宮烈搖頭歎道:「你呀,都已經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還這麼貪玩,就不怕你爹娘會擔心?」 聽他提起爹娘,李若兒的臉上雖仍掛著笑,眼底卻掠過一絲黯然。 就是因為怕爹娘會擔心、會難過,她才決定出這趟遠門的呀! 自從薑彤雲告知她染上了古怪無解的病症,至今已經過了半個月,這段日子以來,她每天都在強顏歡笑,就怕被爹娘看出什麼端倪。 倘若他們知道了她的病症,肯定會悲痛欲絕,而她不希望讓摯愛的雙親承受那樣的痛苦煎熬。 每天夜裡,她躺在床上輾轉不能成眠,不斷地思忖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爹娘將來承受的悲痛降到最低。 最後,她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她利用探望表哥、表嫂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前來「烈雲山莊」,並向爹娘宣稱要玩個兩、三個月再回去,但是其實……她打算在遊山玩水的途中「失蹤」,然後靜靜地找個地方等死。 儘管爹娘會因為她的下落不明、生死未蔔而感到憂慮,但是懷抱著一絲她可能還活著的希望,總好過讓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她在病痛中死去,還得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慟來得好…… 李若兒強打起精神,努力擠出燦爛的微笑,不想讓南宮烈和莫水悠看出任何一丁點兒的不對勁。 「他們才不會擔心呢!在這裡,有『江湖第一高手』烈哥哥在,簡直比待在京城還要安全無憂!」她笑道。 南宮烈搖了搖頭,輕歎道:「別再提什麼『江湖第一』了,我師父與荊禦風的師父就是為了爭奪這個稱號,兩人大戰至死,臨終前還要我們代為分出高下,可這會兒我和荊禦風還不曾真正認真地打上一場呢!」 當年,南宮烈的師父關天齊和荊禦風的師父杜劍心皆擁有頂尖的功夫,被世人並稱為江湖第一高人。 然而,儘管擁有旗鼓相當的身手,他們卻沒有因此成為惺惺相惜的朋友,反而因為性情與作風互異,看彼此極不順眼。 為了爭奪「江湖第一」的頭銜,兩個加起來年逾百歲的男人,相約大戰一場,非要分出勝負不可。 經過三天三夜的激戰,結果兩敗俱傷。在最後一擊中,他們的五臟六腑嚴重損傷,兩人同時吐血倒地。 臨終前,他們各自將愛徒喚到身旁,要他們對天發誓一定要扳倒對方的徒弟,替師父爭一口氣,並奪得「江湖第一」的稱號。 為此,南宮烈早就想和荊禦風好好地對戰一場,無奈荊禦風沒興趣奉陪,那個可惡的傢伙甚至還要僕人送上一瓶毒藥,要他自己仰藥自盡比較快一點,省得他還得白費力氣動手,真是氣煞人也! 「荊禦風?就是那個人稱『閻王』,結果害表哥被稱為『蠻王』的傢伙?」李若兒笑著問。 她曾聽過那個人的名號,而且還知道表哥一點兒也不喜歡「蠻王」這個聽起來像個莽夫的稱號。 「沒錯,就是他。」莫水悠點了點頭,微笑地說:「說起來,我和你烈哥哥會認識,全都拜他所賜呢!」 儘管夫君和荊禦風之間因為性情迥異,素來不對盤,但是她的心裡對荊禦風永遠懷著一份感激之情,畢竟他前後共救了她兩次。 若不是有荊禦風出手相救,她恐怕早就化成了一縷幽魂,又豈能擁有此刻的幸福? 「真的嗎?」李若兒的眼睛一亮,臉上滿是好奇。「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快點說來聽聽!」 南宮烈見她們兩人挺投緣的,便笑道:「你們不如到大廳去,先坐下來,再好好聊聊吧!」 李若兒一聽,立刻贊同地連連點頭。 「好呀、好呀,就這麼辦吧!烈哥哥,這主意是你自己出的唷,等等可別在我們聊得正起勁的時候,跑來把表嫂給搶回去啊!」她一邊說著,已一邊挽起了莫水悠的手,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於是,兩個年紀相仿的姑娘,便一邊喝著丫鬟剛沏來的熱茶,一邊熱絡地聊了起來。 莫水悠說著她與南宮烈相識的經過,以及自己兩度差點喪命的驚險遭遇,最後還提及了她與南宮烈成親時,皇上御賜了多樣珍貴的賀禮,其中包括許多珍貴稀有的藥材和價值連城的珠寶。 李若兒聽得津津有味,好奇地問:「烈哥哥的武藝應當已是無人能出其右,那荊禦風真也有這麼厲害嗎?」 「嗯,他們兩人的身手約在伯仲之間,倘若真打起來,最後誰勝誰負也沒人能說得准。」 「那烈哥哥怎麼不直接闖進『絕命穀』,跟他大打一場就知道啦!」李若兒不解地問。 以烈哥哥的個性,應該是爽快地面對責任與挑戰,他怎麼能忍得住不儘快和荊禦風分個高下呢? 莫水悠笑道:「他當然想,不過荊禦風在『絕命穀』的入口設下了陣法,他沒法兒進去呀!」 「陣法?」一聽見這兩字,李若兒的眼兒立刻亮了起來。 「嗯,荊禦風性情孤僻冷邪,不喜閒雜人等打擾,便在穀口設下了陣法,據說至今還沒有人能擅自闖進去呢!」 「喔?真有這麼厲害?」 這下子,李若兒的興致全被挑了起來。 她的師父兼義母也是奇門遁甲的高人,而義母將一身好本領全傳給了她,還盛讚她既聰穎又有天分,這世上肯定沒有什麼能夠難得倒她的陣法。 她倒想看看,那「絕命穀」的陣法,有沒有本事能攔住她? 「絕命穀」位在幽靜的深山谷底,不管再怎麼炎熱刺目的烈陽,經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篩落之後,也變成了柔煦的光芒。 穀中,栽植了多種罕見的奇花異草,那些全都是大夫們夢寐以求的珍貴藥草,在山谷裡散發著特有的氣味。 一名身形頎長的男子,踏著從容的步伐走向谷中的一方深潭,氣定神閑地查看他前些日子親手栽下的幾株藥草。 他就是荊禦風,過幾個月將滿二十六歲。他不僅身形俊逸瀟灑,一張臉孔更是俊美非凡,然而,他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卻透著一絲邪氣,薄唇似笑非笑的,渾身散發出一股冷魅邪肆的氣息。 由於擁有頂尖的醫術和高強的武藝,要殺人或救人全憑他個人的喜好,這種擁有閻王般能夠隨意操控生死的能力,讓外人給了他「閻王」這個稱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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