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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一股渾身不適的感覺,不斷侵擾著沉睡中的柳飄絮。

  她蹙起眉心,努力抗拒著那不舒服的感覺,一點兒也不想蘇醒過來。

  待在黑暗之中讓她感到舒服,可偏偏有一股力量將她往光明的方向拉去,她愈是靠近光明,身體就愈是疼痛。

  不!不要!她不想承受那些痛楚!柳飄絮在心裡無聲地呐喊,試圖抗拒那股不斷將她拉向光明的力量。

  無奈她終究抗拒不了,還是從黑暗中被擾醒了。

  她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費力地眨了眨眼睫。

  剛蘇醒的她,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全身疼痛不堪。

  她疑惑地轉動著眼珠子,發現自己待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而段不讓就趴在床邊,看起來睡得很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難道是段不讓的房間嗎?

  柳飄絮愣了許久,才逐漸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

  她想起段不讓帶她去他爹娘的墳前,想起她下定決心後那個訣別的擁抱,更想起她毅然決然刺人自己胸口的那一劍……

  咦?對呀!她怎麼沒死?

  刺入胸口的那一刀,她明明用盡了力氣,照理來說應該會沒命才對,難道……是段不讓救了她?

  柳飄絮疑惑地低下頭,看著段不讓疲憊的俊臉,發現他的下巴長出了胡渣,她的心霎時被狠狠撞擊了一下,激蕩起洶湧的情緒。

  他該不會是在將她救回段家堡之後,就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她床邊,親自照顧她吧?

  一股既甜蜜又哀傷的情緒驀地縈繞心底,讓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感動還是該難過?

  她忍不住要埋怨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她活過來?為什麼要讓她瞧見他如此盡心照顧自己的模樣?這麼一來,她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度殺了自己的勇氣!

  可……倘若她不死,她不知道她和段不讓之間到底該怎麼辦?

  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而他似乎也一樣,那麼唯有她死去,才能解開這愛恨糾葛的死結呀!

  聰明如他,應該知道這個道理的,又何苦要救她呢?

  柳飄絮在心裡憂傷地歎息,看著段不讓趴在床邊熟睡的模樣,再度尋死的決心忽然又湧了上來。

  一次死不成,再死一次總該不會再失誤了吧!更何況現在段不讓正睡著,沒辦法阻止、也沒辦法及時救她。

  打定主意後,柳飄絮輕悄悄地下床,她很努力地咬牙忍受身體的疼痛,就怕任何的聲響會將段不讓給驚醒。

  下了床之後,她找出一把利剪,決定就用它來了結自己的性命。

  在下手之前,她忍不住溧深凝望著段不讓,一股想要最後一次親吻、擁抱他的衝動驀地湧上心頭,但她強忍了下來。

  別了!但願來生他們可以再度相逢,而那個時候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仇恨糾葛,可以放心去愛、如願地廝守一生……

  在心裡向段不讓告別之後,柳飄絮緊抓著手中的利剪,正要朝尚未癒合的傷口再度刺下時,房門卻突然被推開來。

  她嚇了一大跳,驚慌地回頭,就見杜大娘也是一臉驚愕地佇立在門口。

  杜大娘原本是要替段不讓送膳食過來,想不到竟然會撞見柳飄絮正打算再度尋死的這一幕。

  「你——」

  「噓,別出聲。」柳飄絮連忙輕聲制止社大娘。「別吵醒了他。」

  「那你答應我,先放下剪子,有話好好說。」

  柳飄絮雖然有些無奈,也只能將手中的剪子放下。

  社大娘先是看著累極了而睡著的段不讓,再看著臉色蒼白的柳飄絮,心裡不禁沉重地一歎,真希望老天爺不要再折磨他們兩個人了。

  她想了想,決定要幫他們一個忙,就算事後主子會責怪她多嘴,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飄絮,你現在的身子還好嗎?能夠和我到另一個房間說話嗎?有些事情我想告訴你,但我可不想吵醒主子。」

  「嗯,我可以的。」柳飄絮點了點頭,忍著渾身的不適,在杜大娘的攙扶之下,離開了段不讓的房間。

  她的心裡不禁好奇,到底杜大娘想對她說些什麼?

  在杜大娘的攙扶下;柳飄絮來到了先前段不讓安排她住下的房間。

  「杜大娘,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別急,你先躺下,可別忘了你還是病人。」杜大娘扶著她躺上床。「你的傷還要不要緊?」

  柳飄絮搖了搖頭,說道:「既然都已經醒了,那就死不了。」

  「別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生命可是很寶貴的。再說,要是你真的死了,只怕有人要發狂了。」

  「發狂?你說的是……」

  「就是主子呀!」杜大娘說道。「你若是死了,只怕主子也活不了。」

  「怎麼可能?」她未免說得太誇張。

  「怎麼不可能,你知道你已經昏迷多久了嗎?」

  昏迷多久?柳飄絮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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