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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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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這位可是『陶喜村』的村長?」她壓低嗓音,以莊嚴的聲調開口詢問。 「老夫正是。」 「貧尼來自山上的『妙慈庵』,昨兒個有位行善不欲人知的善心人,聽聞了村裡的困境,托貧尼將這些銀子轉交給村長。」冷香兒取出一隻錢袋。 她已經事先探聽過了,這位村長是個老實又認真的好人,相信會將這筆錢做最妥善的運用,不會藏私的。 村長先是一陣驚訝,隨即感激涕零地接過錢袋。 「謝謝、謝謝!」 一旁的皇甫廷彥盯著她,像是在暗暗觀察、思忖著什麼。 「這位師父真是慷慨助人。」他開口稱許。 「貧尼只不過是代勞而已,不敢居功。」冷香兒語氣平穩地回答,目光與眼前的男子短暫交會,心裡驀地打了個突。 儘管她對自己的易容術極有信心,而刻意壓低、改變過的聲調應該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但……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怎麼好像在窺探什麼似的直盯著她?難道她有什麼地方疏漏了嗎? 不,不可能的。出門之前,她已經在銅鏡前謹慎地檢查過了,絕對不可能有什麼破綻。 可……他為什麼這樣盯著一個尼姑?未免太詭異了吧!不管怎麼樣,她最好還是先閃為妙。 她低垂著眼眸,避開他的注視,說道:「既然貧尼已經把銀子送到,那就先行告辭了。」 皇甫廷彥立刻接口道:「我正好也打算到『妙慈庵』附近,不如就和師父一塊兒同行吧!」 冷香兒聞言微微一僵,就聽見他接著又對隨從說—— 「張德,你就留在此處幫忙村長一塊兒把坍壞的房子修繕好,等忙完了再回客棧等我吧。」 「是。」 村長滿懷感激地帶著張德轉身返回村裡,而村子口就只剩下皇甫廷彥和冷香兒兩個人。 冷香兒瞥了他一眼,想到他有意與她同行,她就不由得暗暗覺得不妙。 雖然她不確定他是否真的正好有事要到山上的「妙慈庵」附近,但是不管怎麼樣,跟他同行絕不是個好主意。 「阿彌陀佛,貧尼的腳程慢,不敢耽擱施主,還是請施主先行——」她的話說到一半,腳邊突然竄過一團小小的黑影。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往下一瞥,當場臉色大變,彷佛看見了什麼天底下最恐怖的東西。 驚嚇之際,她反射性地使出輕功朝旁邊一躍,轉瞬間身子已到數丈之外,而一隻小小的耗子吱叫了聲後,一溜煙地竄進草叢中,不見蹤影。 皇甫廷彥眯起了黑眸,而冷香兒則是在心裡暗暗喊了聲糟。 都怪她幼年時,常被不疼愛她的爹娘當成出氣的對象,不僅動輒打罵,還不只一次地將她關進灶房裡。 幽暗狹小的灶房中,常有好幾隻耗子在她的腳邊竄來竄去,甚至還囓咬她的腳。她又怕又痛卻又逃不掉,只能無助地放聲大哭,從此在她的心裡留下了抹滅不去的可怕陰影。 要她面對兇猛的豺狼虎豹,她一點兒也不畏懼,可是小小的耗子,只要一隻就足以令她寒毛直豎、花容失色。 「師父的動作可真是利落,簡直像是身懷上乘的輕功。」皇甫廷彥似笑非笑地說,黑眸閃動著篤定的光芒。 昨日得知那葉百風其實是個惡德奸商之後,他心想,那「黑衣匪徒」如果真會如她所言地拿那五百兩銀子來行善,應該會挑選最需要幫助的對象。 根據他昨晚的打探,得知「陶喜村」是附近一帶最貧困的村落,於是一早便過來瞧瞧,想不到正好遇見這個尼姑前來送錢。 他原本心想,這尼姑口中「行善不欲人知的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姑娘,所以才藉口有事要到「妙慈庵」附近,想乘機在路上向她探聽那位善人的事情。 想不到,一隻突然竄出的耗子讓他驚覺事情大有蹊蹺!從剛才她那一躍數丈的身手來看,必定有深厚的武功底子。 如此看來,那個「行善不欲人知的善人」和眼前這尼姑極有可能就是同一人,而且也是易容成黑衣匪徒的那位姑娘! 冷香兒乾笑了兩聲,嘴硬地否認道:「貧尼只不過是幼年曾習了點功夫,哪稱得上什麼身懷上乘輕功呢?施主真是愛開玩笑。時候不早,貧尼也該回庵裡去,就此告辭了。」 她轉身就要走,他卻身形一晃,擋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請留步。」 冷香兒心中一驚,卻仍嘴硬地否認。「什麼姑娘?貧尼早已出家,施主的稱謂實在太不得當了。」 眼看她又要走,皇甫廷彥情急之下出手拉住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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