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左薇 > 閃婚夫妻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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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快說清楚他到底是沒錢還是多情?我才能決定要去教訓他還是先跟他收錢呀!」高秀珍作勢挽起袖子,要衝出去進行危機處理,但臉上卻帶著明顯的調侃。 「都不是。」她很無奈地瞅了老闆一眼,拜託老闆別再故意取笑她了。 「哎呀,恩愛就恩愛嘛,不用怕人知道。」因為唐海茵兩頰羞紅,高秀珍還是將她的「失常」歸類于婚姻太美滿,回頭還很夠意思地交代廚房多送一碗精力湯給他,老闆招待。 由於不方便多作解釋,唐海茵也只能「笑納」老闆的好意。 不過轉頭看著那個泰然自若,坐在桌邊吃東西的男人,她的笑容又心酸地撤去…… 多麼熟悉的一幕,重疊著他們相識之初的畫面,隱隱挑動一股帶著苦澀的甘甜,滲進她的記憶。 當時這男人走店裡,仿佛就註定佔據她的目光,在心中留下抹不去的印象,好感油然而生。她因他溫柔的笑容莫名悸動,不自覺惦掛著他的煩惱,在他面前流淚,又笑著約好下一次見面…… 一幕一幕,她的心都如此誠實地記錄、感受,而他卻是戴著虛假的面具,盤算著她背後的利益,無視她的真心。 現在呢?他坐在這裡又有幾分真假?除了擾亂她心情的功力不減之外,真的在意她了嗎? 莫傑忽地抬頭,對上她思索的目光,綻開一個燦如驕陽的笑容。 她倏然別開視線,惱他過分耀眼的笑,更惱自己竟然在思考這個可能性。 唐海茵,你就這麼沒用嗎! 她氣惱地質問自己,用力擦拭無辜的盤子。 瓷盤愈來愈明亮,她的心卻愈來愈混亂。 氣他、氣自己、喜歡他、不喜歡他、愛他、不該愛他…… 噢——那個男人究竟要纏著她到什麼時候? 顯然,莫傑的毅力,比她所想的持久很多。 轉眼過了半個月,他仍堅持睡在那張小沙發上,即使身體總殘留著無法根除的不適,家裡的家具總是絆到他的長腿,有時在浴室裡轉個身就會撞上置物架,甚至可能因為環境、濕度的改變,早起的時候,開始出現疑似過敏的症狀,打噴嚏、流鼻水與鼻塞陸續報到,足以見得他和這個老舊窄小的空間多不對盤,但他仍然固執地住在這裡看她臉色。 早點下班,他就到店裡等她一起回家。晚點下班,他真的會站在門口等到她開門為止,假裝一副好癡情的樣子。 唐海茵實在不想理他,但腦子這麼想,心卻始終狠不下。每次他來店裡接她下班,老闆和同事還會催她快點回去,調侃他們這對新婚夫妻的感情實在恩愛得讓旁人看不下去。 然而這天,那個總是「笑臉迎人」的男人居然反過來擺張冷臉給她看,走出店門沒多久便口氣不佳地質問她:「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哪個男人?」 「在店裡,櫃檯後,戴著一副細框眼鏡,打了一排耳洞,頭髮過長,膚色太蒼白,笑起來像女人一樣,脂粉味很重的那個男人。」 「他是我們老闆的弟弟。」人家趁著回國期間特地來店裡幫忙,他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真失禮。況且他明明只是長得比較秀氣而已,學藝術的人外表「飄逸」一點又如何,不知道現在花美男正流行嗎? 「你幹麼跟老闆的弟弟有說有笑,聊得那麼開心!」一聽到對方的身份,莫傑火氣更大。 「難道我要苦著臉對他哭嗎?」這男人很好笑耶,她不過跟那人簡短聊了幾句,說話時間還沒其他同事長,他幹麼一副抓到她紅杏出牆的誇張反應。 「當然……不是,可是你老闆之前還想把她弟介紹給你,所以你不要跟那個男人太親近,免得引人誤會。」要是早知道那傢伙就是之前差點被介紹給她的人,他剛剛連忍都不會忍,立刻就會沖出去把妻子拉回家。 他嫉妒唐海茵對那男人綻露的笑容。這女人可知道自己有多久都沒對他笑過了,居然在別的男人面前隨便露出那種甜美可愛的表情…… 「會有什麼誤會!你以為人家不知道我結婚了嗎?」 「他知道就好。」他接得很順,怒意稍減,對於她承認自己已婚一事感到頗為滿意,不過下一瞬間又發現一個「起火點」—— 「你的戒指呢?」他拉起她的手確認,十根指頭上真的空無一物。 「放在家裡,戴著工作不方便就拔下來了。」她忿然抽回手,冷聲回應,不喜歡他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度,嚴厲表情好像在責怪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不方便也要戴著,至少放在身上,那又不是一般的戒指,是我們的婚戒!」他疾言厲色地強調,不准她輕易拿掉那枚意義非凡的戒指,仿佛隨時也可以將他拋棄一樣。 「等我們離婚就什麼都不是了,現在拔下來也好,不會在手上留下任何痕跡,說不定還會有熱心的客人幫我介紹新對象呢!」她負氣頂嘴,故意瞄瞄手指,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 其實今早拔下戒指前她還掙扎了好一會兒,沒帶在身上主要是怕弄丟,不是嫌累贅。 「你!」俊雅的臉孔忽然扭曲脹紅,橫眉怒目,似乎氣炸了。 她等著他咆哮怒吼,拉高嗓門開罵,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卻只是輕輕拋出一句—— 「走吧,司機等很久了。」他掉頭走在前頭,步伐不快地等她跟上。 轉身的瞬間,極短的一秒,她瞥見男人陰鬱的眼底有抹受創的晦澀。 她走在後面,看著男人孤單的背影,心口揪得好緊,一點也沒有吵贏架的高興,方才對他的怒氣全都比不上傷了他的難過…… 所以她才說不想跟他吵架,不想恨他,為什麼那男人還偏要來招惹她,害她成了口不擇言的壞人,現在好氣自己的毒舌,後悔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這一晚,家裡格外安靜,他們幾乎沒什麼交談,莫傑也不像往常那樣主動過來找她「抬杠」,而她也因為想道歉又拉不下臉,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索性早早躲進房裡當縮頭烏龜。 夜裡她睡得不太安穩,暗自揣測外頭那個男人的心情究竟是生氣還是傷心? 見他一直繃著臉不說話,或許明天他就會提著行李離開,放棄委屈地窩在這裡跟她「抗戰」。 這樣也好,她總算可以擺脫那個男人引起的混亂,結束這一切…… 但,為什麼她心裡還是悶得發疼,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 唐海茵,你不是希望他快走,永遠不要再來煩你嗎? 她自問,卻得不到答案。因為她的確是只烏龜,不敢面對內心深處真正的聲音…… 隔日,她因為前夜睡不安寧,起得比較早,心裡已經想好面對他的臭臉,作好若無其事「歡送」他離去的心理準備。豈料一出房門,見到的卻是一桌豐盛早餐和一張朝氣蓬勃的笑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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