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左薇 > 咩來我家住 | 上頁 下頁


  丁花梨抬起愁眉深鎖的小臉,撐起酸麻的雙腳,先跟他道了歉,拐著發麻的腳走上前。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舅舅搬到哪裡去了,所以可不可以讓我在這裡等等看?也許他們會回來。」她想既然舅舅跟她約好了今天要搬過來,就一定會回到這裡來找她。

  也許是因為這裡的地址比較好找,所以舅舅才給了她這裡的地址,晚點他們就會過來接她到新居去。

  她沒有手機,怕一離開就錯失了和親人見面的機會,於是便整晚待在這裡不敢離開。

  「你瘋啦!要等不會回去你家等,以為我這兒是協尋中心啊!」他馬上大吼,覺得她這方法真是蠢得驚人,離譜得誇張。奇怪她到底是哪來的毅力在這兒蹲了一整晚?還一副落難的姿態……

  好吧,從她憔悴的神情和瘦小的身材看起來,的確是挺可憐的,加上他又知道她從白天守到黑夜,臉上明顯疲憊的精神狀態也不是裝出來的……

  但是,她堅持在他家門口等一個不住在這裡的人還是很怪異。他想不通她幹麼非要這麼做,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

  「……我沒有地方去,今天本來是要搬過來和舅舅、舅媽一起住的。」她苦著一張臉,神情愈加我見猶憐,怯怯的眼神愁望向他,說著自己此行的目的,真的是非得找到舅舅不可。

  原來如此。這下子他總算明白她急著找她舅舅的原因了,不過……

  他看著她那簡直像極了可愛動物一樣的瑩澈眸光,又聽到她說沒地方去,自以為很硬的心腸竟無端地揪了一下,連同情心都自然而然地浮了出來,完全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

  呿!難道夜裡比較容易讓人心軟,同情心氾濫嗎?

  他趕緊甩開這種陌生又可怕的感覺,讓心腸再度硬起來——

  「這位小姐。」

  「我叫丁花梨。」她抱著包包,很有禮貌地再自我介紹一遍。

  「你叫什麼不重要。」他忽視她那張笑臉迎人的清麗臉孔,覺得自己沒有認識她的必要。「重點是你不要一直在我家門前站崗,看了很礙眼。」

  他家門口不需要她這塊既土又俗的人形立牌,而且還是一塊看起來很苦悶的「可憐牌」,連累他也變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若是找不到舅舅也可以回家,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怎麼可能沒地方去?

  「抱歉。」她曉得自己站的是別人家的門口,所以屋主有權發牢騷。

  「不必,快滾就是了。」犀利的用詞反應出他剛直強烈的個性,所以在談案子的初期通常都由建築事務所裡的員工和助理先出面溝通,免得一堆客戶都被他這個「性情中人」給得罪光了。

  汽車開進車庫裡,丁花梨看著鐵卷門緩緩降下,一顆心也逐漸下沉……

  隨著時間愈來愈晚,她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便愈來愈強烈,很怕那股預感會成真……

  看著一片黑的天空,她背起包包,慢慢地走開,照屋主的意思不再站在他的家門口。

  崔世拓回到臥房,開了燈,走到落地窗旁拉上窗簾,順道往下瞄了一眼,確定那個女人已經離開,正覺得滿意——收回的目光卻看到她居然站在他家斜對角那個小路口的路燈下……

  「這女人真是……」他邊說邊磨牙,臉色一沉,眯起眼盯著路燈下那個不動個身影,突然有種又氣又好笑的感覺。

  那女人究竟怎麼了?叫她別站在他家門口,她就走到對面去站。那距離他家門不到幾十步路的地點,究竟和站在他家門口有什麼差別?!

  他受不了地撇撇嘴,拉上窗簾,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然而那獨自佇立在路燈下,顯得有些孤寂的影子卻莫名地停留在他腦海,再次掀起他收好的同情心,甚至他愈是刻意忽略就愈加在他心頭湧動,讓他不禁又想起她縮著身子蹲在陰影下的弱小身影……

  就像在路邊看到流浪的小貓小狗時,也會同情地丟點食物給它們,實在無法視若無睹,不帶感覺地走開。

  他抬手看看時間,算算那女人差不多已經在他家門口站了快十二個小時了。

  難道她真的打算在街頭過夜嗎?這麼晚了,她好歹也是個女的……

  再走回窗邊望了一眼,崔世拓愈想愈不妥,但叫她走她又不肯離開。

  他拿出手機,找到一組號碼撥出——

  「喂,是我,我想問你關於這間房子的前任屋主……」

  約莫二十分鐘後,崔世拓走到斜對角的路燈下,定眼看著蹲在牆邊的女人。

  她慢了幾拍才發現他的存在,急急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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