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醉笙 > 曾經夢見你離開 | 上頁 下頁


  氣溫驟降,多添衣。

  簡簡單單七個字,既不是肉麻的情話,也沒有「老公老婆」的抬頭落款。但卻使虞漪站在原地足足傻笑了一分鐘。將它再讀了一遍,拉開抽屜將字條放進一隻精緻的樺木盒子。滿滿一盒子全是近一年裡她積累起的辰愷寫給她的紙條。

  今天是蔣辰愷和虞漪結婚一周年紀念日,昨晚她有暗示他早點回家吃飯卻沒有挑明。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寧,光是衣著她就猶豫了半天。再來是晚餐,燭光晚餐雖然老土但是她有禮物彌補,大方的機械腕表是她一眼就相中的。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蠟燭一點一滴地燒盡,在閃爍了幾下之後房間陷入黑暗。虞漪摸索著按下吊燈開關,如白晝般的燈光卻讓她刹那間睜不開眼。燭臺上的燭淚和時鐘的滴答聲在提醒她,辰愷還未歸,就連他的電話都打不通。

  她有多久沒這樣空等他了?清楚地記得新婚那夜就是如此度過,但最後她還是等來了他。今天呢?

  樓道裡的腳步聲令身處忐忑之中的虞漪猶如驚弓之鳥般地沖到門口。

  「辰愷!」

  對門的王先生顯然被虞漪嚇了一跳,雖然抑制住了驚叫聲,圓睜的雙目卻表示他受到的驚嚇不小。

  見不是辰愷,虞漪失望地合上門,連道歉都忘了。

  半夢半醒中度過了一個晚上,翌日一早虞漪便趕往蔣辰愷任職的警署。其實,昨晚她便想來這兒找他,但還是忍下了。她不想自己表現得那麼不成熟,甚至歇斯底里。可結果就是她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留意了一夜走廊的動靜。

  這是她第二次來到這個警署,它給她的感覺和第一次一樣的差。她甚至誇張地覺得這裡的空氣都要比外面稀薄一些。

  「阿Sir,對不起,請問你知不知道蔣辰愷在哪間辦公室?」攔住一個警員,虞漪便問道。

  「哦,你是說蔣Sir啊。」小警員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虞漪,這位小姐有必要穿晚禮服到警署找人嗎?

  「你順著這裡直走,倒數第二間就是蔣Sir的辦公室了。」

  順著小警員的眼神,虞漪往自己身上看去,才發現自己居然忘了換衣服。還穿著昨晚那件絳紅色的收腰小禮服,可是現在她也顧不了這許多,謝過小警員之後,就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去。

  只剩下小警員還在對著她的背影張望著,「呵,真是奇怪的女人。」

  「請問有人嗎?」

  按著小警員的指示,虞漪走進那間辦公室,大約五十平方米的房間內空無一人。虞漪環顧一周才發現辦公室的左邊另闢蹊徑,附帶一個獨立房間。透過之間相隔的玻璃,她看見了她在找尋的人——蔣辰愷。

  正當她要推門而入,才聽見裡面傳出另一個男聲,原來裡面除了辰愷還有其他人。虞漪在門邊的沙發上坐下,見到辰愷的身影她始終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不願打擾談話中的兩人,想待他們結束談話後再進去。

  「昨晚沒有回去?」龔田武手握著速溶咖啡,從蔣辰愷睡眼惺忪的模樣和沙發上的薄被等種種跡象,他便可以得出結論。

  接過龔田武的咖啡,蔣辰愷就著喝了一口,卻皺起了眉,「你什麼時候喝加糖的咖啡了?」

  「口味總會改變的嘛。」對著鏡子,龔田武拔下了一根白頭發,「你看我頭髮都白了,早就不年輕咯。」

  看了蔣辰愷一眼,龔田武若有所思道:「以前只有那些重案能讓你整天窩在辦公室,不分白天黑夜。自從你分配到常規治安組,我還以為你早就養成了固定的生活習慣。想不到你居然又故伎重施。」

  聽出龔田武口中淡淡的不滿,蔣辰愷卻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不論怎麼改變,你都還是我的長官。」

  「本來我這個位子可是你的,要不是……」

  「今天天氣不錯啊。」蔣辰愷故意打斷他,撥弄著百葉窗的角度。

  見他的態度,龔田武便自覺地噤聲,百無聊賴地翻著辦公桌上的檯曆,突然放聲道:「天哪,辰愷,昨天可是個大日子啊!去年的今天不就是我們重案組揚眉吐氣,破獲歷史上最大的一件跨國犯罪大案,也是你終於解放的日子……」

  興奮的意識突然被辰愷不自然的表情所打斷,龔田武自覺又選錯了話題。

  「是啊。」蔣辰愷調轉過頭,給了龔田武一個安心的笑容,「也是我結婚的日子。」

  沉默了良久,龔田武還是選擇發問:「那你昨天怎麼不回去?讓她一個人在家。」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面對這個日子。」蔣辰愷煩躁地拉緊百葉窗的繩索,「刷」的一聲百葉窗被整個拉起,陽光瞬間溢滿整個房間。

  龔田武踱步到他背後,瞭解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知道你難做,但與其這一年來你想盡辦法躲著她,何不當初就把話說清楚,反倒來個輕鬆,也算是個了結。你現在每天一大早來得可比清潔工人還早。」

  「我和她已經結婚了。」他平靜地說著事實。

  「是,我知道,但你這樣做全是為了破案!」龔田武激動地揮動著雙手,作為辰愷的上司,是他間接造成了他的困擾,所以對於這個問題他比誰都有發言權,也更負有責任。

  「我當初就建議你和她把話說清,虞小姐也不像是不講道理之人,自然會理解我們的處境。我們也是別無選擇之下,才出此下策。可是、可是……」龔田武有些氣急,一想起當時蔣辰愷的一意孤行,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你居然婦人之仁!現在好了,弄成這副樣子。你不能升職也就算了,還把你分到這個婆婆媽媽的常規治安組來,分明是上面不滿意你的作為。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你以前可是一分鐘都坐不慣辦公室的,可你還主動要求退出重案組。好,就算你蔣辰愷淡泊名利,這些全都不計較。但你看看你現在的日子,活得多累啊。」一口氣將話說完,龔田武的臉上已是漲得通紅,倒了一杯水便「咕咚咕咚」地灌下。

  「我和她是夫妻。」翻來覆去還是這麼一句,和龔田武的激動相比,蔣辰愷多了份淡漠。倚著窗,向外眺望,也不知他將龔田武的話聽進去了多少。

  「是,我知道。你和她已經結婚了嘛,你要對她負責。既然要負責,自然不能讓她承擔風險,也理當退出重案組。」這都是他當時給他的解釋,龔田武沒好氣地重複著。

  「算了,不說了。」他無奈地揮了揮手,「你啊,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龔田武卻被眼前的人所震住。

  「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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