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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五十多年的辛勤耕耘,沒想到會毀於一旦。

  「尊二,找李詠蟬的姊姊跟他求情,看在我們照顧他女人的妹妹三年的份上,要他放我們一馬,否則……」走投無路的桃穀見亮將腦筋動到詠蟬身上去。

  聞言,尊二立刻拉下臉,「這件事跟詠蟬無關,不要扯到她身上。」

  「跟她無關?!」二桃穀見亮氣白了臉。「既然跟她無關,那你為什麼要匆匆忙忙的帶她到日本來這裡白吃白住?」

  尊二霍地起身,惱怒的看著父親。

  「因為你突然到臺灣去槍殺褚天廉,因為你讓她姊姊在得知天廉的死訊後,因而流產還在醫院裡待了二十多天,因為你的魯莽讓我不得不將她帶到日本來,盡全力讓她康復以洗刷你渾身的罪孽!」他吼道,額上青筋暴現。

  「你──」桃穀見亮看起來隨時都會中風倒下。

  突然,走廊上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尊二心一沉,朝牆上的時鐘望去一眼,連忙走過去拉開和室門。

  詠蟬站在門外,臉色蒼白如紙,大大的眼睛裡只有茫然。

  「金子的男朋友要去拜訪客戶,所以他們提早送我回來了」她虛弱的對他說。

  發現自己無法再忍受下去,她轉身扶著牆努力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尊二閉上眼睛,雙手緊握成拳,試圖整理紊亂的情緒。

  她全將他們說的聽進去了,現在他倒希望她的聽力停留在三年前,而不是現在不需要助聽器輔助的時候。

  桃穀見亮在他身後冷哼一聲,「很好,既然她都聽見了,你開起口來也容易得多,快去告訴她,幫我們解決這件事。」

  桃谷太太忍不住站起身。「我真懷疑你體內流的血有沒有溫度。」她對丈夫咬牙切齒的說完後,跑出起居室,奔向正在走廊上跌跌撞撞的詠蟬。

  她想扶著她,卻被她一把推開,走進房間後,用力關上房門。

  詠蟬背靠著門板,突然一陣噁心欲嘔的感覺襲來,她連忙對著一旁的垃圾筒將胃裡的東西全吐出來。

  她虛脫的坐在榻榻米上,腦子裡不停迴響著尊二剛才說的話。

  來日本三年,她學到的日文夠多了,至少足夠聽得懂他在說些什麼。

  原來他帶她到日本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她的病,而是為了贖罪……

  原來桃穀見亮殺了褚大哥!想到這裡,她渾身打了個冷顫,不禁緊握雙臂試圖留住體溫。

  難怪當年她要通知姊姊她要來日本時,媽媽曾那麼激動的阻止她,原來媽媽早就知道姊姊正躺在醫院裡,卻不告訴她。

  她居然將自己的女兒推到仇人身邊?!她痛苦的不停拉扯自己的頭髮。

  天呀!她居然相信他是為了她的病,才好心的將她帶回日本的家,她居然以為他對她有好感,所以才會那樣的呵護她,她還蠢到以為他是喜歡她……

  三年……三年!他怎麼演得下去?!

  她開始放聲尖叫,想將體內不斷湧出的怨憤嘶吼出來!

  她不停尖叫著,直到聲音嘶啞的頹倒在榻榻米上痛哭,憤恨的槌打著。

  片刻後,她停止哭泣,努力撐起自己,打開衣櫃,從滿是他買給她的名牌包包的櫃子裡將當初帶來的旅行袋拿出,將舊衣服一件件取出,折好後放進旅行袋裡。

  她的表情木然、動作木然,下意識抗拒這些事實之下,將大量的憤怒與怨恨全轉嫁到尊二身上。

  要是她手裡有一把刀,她會毫不猶豫的將刀子捅進他的胸口!

  他騙了她,他騙了她,他騙了她!

  將護照拿在手裡,她拖著旅行袋,吃力的走著,就算再坐回輪椅上,她也要回臺灣,就算死她也非回去不可!

  她無法忍受再跟桃穀家的人待在同一個屋簷下,一分一秒都無法忍受!

  打開門,尊二就站在外頭,詠蟬瞪著他,藍眼睛裡充滿著仇恨,胸部不停起伏,她希望內心的憤怨能化成萬枝利箭,將他萬箭穿心!

  她閉了閉眼,不再看他令人作嘔的面孔,頭一撇,她拖著旅行袋扶著牆往門口一步一步移動。

  尊二走過去,擋在她身前,剛毅的俊容線條冷硬。

  「你做什麼?」他隱忍著怒氣。

  她藍眼珠裡燃燒的仇恨對他來說是陌生的,這讓他非常不舒服,以往她總是崇拜、愛慕的看著他。

  「你這個騙子、兇手、殺人犯!」詠蟬咬牙切齒的大叫,「我做什麼還需要跟你報告嗎?」她試圖推開他。

  尊二抓住她的手腎,暴怒的臉對上她的。

  「我騙了你什麼?殺了誰?你以為你現在在跟誰說話?沒有我,你的腳好得了嗎?你擺脫得掉輪椅嗎?如果不是我,你到現在還是個聾子!」

  看到她受傷與不信的表情,尊二甩開她的手臂,深吸口氣。

  詠蟬緊咬著下唇,仿佛如此就能減輕心臟所傳來的痛楚。

  「如果是要犧牲姊姊跟褚大哥的幸福,那我寧可不要這雙腳!不要聽到任何聲音!」她側著臉猛地往牆上用力撞去。「還給你!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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