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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不可能讓開的,你是要讓我接住你,還是要我派人去抓你下來?」穆翼的耐性正一點一點的流失。雖然林子瓊來他的房間通報時,他還沒睡,但三更半夜被人打擾總不是件高興的事,徐定舞真的很會給他找麻煩。

  徐定舞考慮了一會兒,這才不甘不顧的站起身來。

  穆翼伸出雙臂,準備接住她。

  就在徐定舞準備起跳時,又有一陣暈眩襲來,她腳下一個踉蹌,直覺的想蹲下身子,但那陣暈眩來得太快、太突然,令她措手不及,她還沒來得及蹲下雙腳便已虛軟,只見一個瘦小單薄的身子猶如被風吹落的樹葉般,往地面直直墜下。

  在往地面墜落的那一刹那,徐定舞聽到林子瓊刺耳的尖叫聲,和穆翼那試著要抓住她的手及那雙因驚恐而大睜的眼睛,她無法回「落月島」了,她籠罩在黑霧的思緒裡時,絕望的想著,穆翼那張想抓住她的臉,竟成了她生前最後的畫面?!

  徐定舞努力的想從這讓她渾身痛楚、猶如火焰在她身體四周燃燒的地獄裡掙脫逃跑,但無論她如何掙扎、奔跑,她的身體還是痛得令她哭泣,炙熱得讓她發狂……誰來救她……誰來救救她……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她的額上、臉上、身上滑過一道道冰涼,溫柔的拭去烈焰,拂去她的不適,那緩慢規律的冰涼在她身上不斷撫過,有效的減輕她的痛苦,慢慢的,她終於安靜了下來,在那舒服的憮觸下跌人沉沉的睡眠裡。

  「她好些了嗎?」

  莊嫂正將浸過冰水的毛巾擱置在徐定舞發燙的額頭上,聽到穆翼的詢問,連忙從床上站起。

  「大概是身子疼痛和發燒的關係,剛剛她一直在哭,不過在我用冷毛巾幫她擦過身子後好多了,已經睡著了。」莊嫂報告道,看著躺在床上的徐定舞。

  徐定舞摔下圍牆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幸虧她掉在宅邸與圍牆之間的那條小徑,也幸虧小徑上種了草坪,除了她左頰的額骨在落地時撞傷和左手肱輕微骨折外,其他的只是一些無大礙的小擦傷。但糟糕的是她竟大大的發起燒來,這也是徐定舞在床上躺了兩天還未醒來的主要原因。

  穆翼擰著眉來到床邊。徐定舞的臉上因過熱而浮現的暈紅與她紫黑的唇成了明顯對比。他一點也不意外她會在半夜逃走,只是他沒想到她會因此而受傷,若他早知道那晚她的身體狀況不好,他會堅持讓警員抓她下來。

  徐北海來要人那天,他雖堅持不讓步,但也保證過絕不會讓徐定舞和徐定力他們受任何傷害,但現在……他望著躺在自己床上、緊閉雙眼的除定舞,不覺的歎了口氣。

  「島主,要不要把徐小姐移到客房去?」莊嫂問。她不明白為什麼島主執意要將徐定舞安置在他的房裡,而寧願委屈自己去睡沙發,將她移到客房去不就好了嗎?

  「不用了,她不是一般人,還是把她留在這裡,這樣我比較安心。」他還是盯著她得好,免得她一離開他的視線就又出事。

  「可是……她在生病,要是傳染給島主的話……」莊嫂欲言又止。她知道島主不喜歡下人多嘴他的事,但有些話還是忍不住要說。

  「無所謂,你別操這個心。」穆翼說,將吸收了徐定舞額上熱度的毛巾遞給莊嫂。

  莊嫂接過毛巾,浸過冰水擰乾後,再覆在徐定舞額上。

  「莊嫂,你去忙吧,有事我會叫你過來。」穆翼對她說。

  莊嫂雖然口頭應了聲是,但還是不放心的看了一會兒後才離開。

  穆翼離開床邊,來到大書桌,上頭堆滿了這兩天來未批的公文,他開始著手批閱,不過由於還得分心注意徐定舞的情況,因而不能完全專心在公文上,以至於批閱的速度緩慢。

  在穆翼第六次離開書桌為徐定舞換毛巾時,有人敲了下他的房門。

  「進來。」

  進來的是楊天革,「島主。」

  穆翼細心的將毛巾放在徐定舞的額頭上。「什麼事?」他頭也不回的問。

  「島主……」又是一個欲言又止的人。

  穆翼轉過身看著楊天革,見到他臉上的不以為然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如果你又要質疑我的作法,那你可以走了。」他站起身,又回到書桌邊批閱公文。

  「屬下不敢!」楊天革飛快的說道,「只是……島主,屬下還是覺得她是個危險人物,希望島主能儘快下令,將她送回『落月島』,一來可以確保島主的安全,二來可以給『落月島』一個人情,希望島主三思。」他苦口婆心的道。

  他對徐定舞的印象實在很差,偏島主又下了命令不能關她、不能讓她做粗重的工作,如今她受了傷,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居然還有這個能耐讓島主親自照顧她,她實在是不配島主這麼待她,就算是答應了徐北海,也不需要如此。

  更令他寢食難安的一點就是,他擔心島主會對她產生情愫。雖然他知道島主心裡依然有連有君的影子,否則不會不允許任何人在島主面前提起她的名字,但感情這種事是說不定的,不及早將徐定舞這顆不定時炸彈送回「落月島」,他是不會安心的。

  「現在送她回去,只會引起兩島之間的仇恨,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穆翼專心批著公文。

  「那等她好了以後,就馬上送她走吧。」楊天革又急急的說。

  「我會考慮,還有什麼事嗎?」穆翼心不在焉的答道,明白表示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

  楊天革心裡憤怒的瞪了床上的徐定舞一眼。

  「沒有了。」他挫敗又不甘願的回答,知道這一趟是白來了。

  「那你可以走了,我要專心批公文,沒事不要來打擾。」

  「你為什麼……不聽他的讓……讓我走?我想……回家。」徐定舞急促的喘息著,只說了幾個字,她卻覺得比在泳池來回游一百趟還要累。

  她堅信楊天革是故意大聲講話,目的在讓她無法好好睡覺休息,而他所說的,也如他所願的全進了她的耳朵。

  穆翼聽到低微虛弱的聲音,頭一抬,發現徐定舞眼睛微啟,立刻繞過桌子,來到床邊。

  「你覺得怎樣?」

  「大概快死了。」她一醒來,幾乎沒有一個毛細孔不會痛,還有她的頭好熱、好痛、好暈,她大概撐不了多久了,「你快送我回家,我不想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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