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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當聶霽看到鐘烷時,一點也不訝異。安純平說她再怎樣也不會來求援,可沒說不讓別人來。

  他更加使勁的擲飛鏢,鐘浣則靜站在一旁,等他擲完。

  擲完了手中的飛鏢,他走向前去拔下圓靶上的。

  「如果你要找金援的話,那你走錯辦公室了,聶雩才是你要找的人。」他再擲出手中的飛鏢。

  「我已經找過他了,而且我來的目的不是來要求援的,」她移動腳步,在聶霽射出下支飛鏢時,擋在圓靶前,「我是來請求他並購『安雄企業』的。」

  聶霽放下手中的飛鏢。

  「並購?怎麼,她到底還是放棄了。」他諷刺的說,將手中的飛鏢丟到桌上。

  「是我們董事長的意思,跟純平無關。」她走到辦公桌前,凝肅的看著他。「純平都告訴我了,你那晚為什麼要跟她說那種話?你難道不知道你說的話會把她割得遍體鱗傷嗎!」她指責道。

  聶霽的臉色倏地轉為陰沉。

  「我不知道她跟你說了什麼,反正她是個心機深沉又滿口謊言的人,我勸你,如果她跟你說了那晚的事,你最好先再打個折扣再來質問我。而且,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初是你要我不要再跟她有所接觸的不是嗎?既然如此,我特地去找她將彼此的關係斷個於淨又有什麼不對了?」

  鐘浣沒有動氣,反而不解的蹙起眉。

  「你說純平心機深沉又滿口謊言!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以為?」

  「我不想說,」他拿過一份企劃書翻閱著,表明不想跟她談這個話題。

  「你得說,因為我瞭解純平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而且我確定你誤會了她!」

  聶霽用力合上企劃書,兩眼充血、怒火勃發。

  「誤會?她離家出走那段時候,既落魄又窮因,是我收留她的,我以為她從沒說過她是安雄的女兒;她還說她父親要她工作或選擇找個人嫁了,而我居然還深信不疑要不是她突然失蹤,我打電話你告訴我她的真實身分只怕我仍像個白癡被她蒙在鼓裡。」

  「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去找她那晚,她哭著說她想我、愛我,我一時心軟。本來已經想原諒她,沒想到他的目的全是想得全到『仰龍集團』的金援,說穿了她的真心話,還說遇到再怎樣的困境,都不會來求援!雖然你來的目的與我想像的有些出入,但對我來說,一樣是來求助的,差別只是來的人不是她罷了。」

  鐘浣安靜的聽完他的話,然後慢慢的搖著頭,以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聶霽。

  「你們兄弟從出生那一刻起,便被人捧在手掌心中呵護著成長,讚美對你們而言成了家常便飯,女孩子的追求使你們更加的驕傲自大,在你們的成長過程中鮮少受到挫折,鮮少嘗過被背叛的滋味,所以當你們嗅到了一絲絲不對勁,便怒火勃熾,不讓人有解釋的機會便判定別人有罪,在別人未傷害你們之前先傷害別人……」

  聶霽臉色鐵青的打斷她的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你以為的全是錯的。純平的確是因為她父親逼她在邊念書邊工作訓練或招贅結婚中選擇其一之下,負氣離家的,她離家後,她父親便叫我到銀行去辦理凍結她的信用卡與金融卡,所以她很窮也是真的。」

  「也許你不相信一個做父親的怎會如此的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純平的父親就是,因為純平不是他想要的男孩,於是她從小就被刻意忽略,怎麼做也得不到讚揚,比起你,她所受到的關愛少得可憐,但是她仍然樂觀健康,沒想到她離家出走後居然會遇到你,真不知是幸運是不幸。」她諷刺的看了聶霽一眼。

  聶霽對她的話雖然仍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一顆心卻仍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了一截。

  鐘浣見他變了臉色,便繼續往下說,

  「至於向『仰龍集團』求援的事,沒錯,純平是有跟我提過,提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因為我不希望她跟你們有所接觸,她說我要求聶雩在他已投入金錢與人力時退出D工程竟標本來就是不合理的,我們不應該將『安雄企業』得不到標和她父親中風的事遷怒到你們身上,而且我認識聶雩,她認識你,你一直在幫她,只要我們兩個開口,你們一定會願意幫『安雄企業』。」

  「我還記得她說這些話時臉上的光彩,她是真的相信你會幫她,於是我們作了決定,若到了最後關頭實在沒有辦法時,再去找你們,只是我沒想到她會那麼沉不住氣,在那晚全說了出來,結果弄巧成拙,她成了心機深沉的女人,被你的話割得渾身是傷。」

  聶霽整個人都怔住了,心裡亂成了一團。

  驀地,他只手撐住額頭,表情懊悔不已。天呀,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錯的是他,是他自己將她的父親想像成貧窮又暴力的!他怎會錯得如此離譜?鐘浣說得沒錯,他太自以為是了,在還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就草草將她定了罪……天呀,他怎會這麼胡塗?

  聶霽不停的自責,痛苦與懊悔扭曲了他的臉龐。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說的話,將那些話當成我希望讓『仰龍集團』並購『安雄企業』的心機,或是幫純平脫罪的謊言,反正只要你們姓聶的認定的,它就必須是真實的,不是嗎?」

  鐘浣鮮少說出如此嚴苛、充滿攻擊性的話語,但她實在無法壓抑,一想到純平這些日子來受的苦,就讓她想到以前的自己;她一直以為心裡的怨恨早已成了過去,沒想到它只是被自己深埋住了,當純平身上有她的影子,她就再也忍不住的一古腦兒全宣洩了出來。

  聶霽比較倒楣,不但得承受她為純平所發出的不平之鳴,還得承受她對聶雩的怨。

  她拭去臉頰上的眼淚,轉身步出聶霽的辦公室。

  聶雩靠在門旁的牆上,她帶淚的眸子帶著怨恨與傷痛對上他凝重歉然的黑眸短暫交會目光後,她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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