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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沒想到聶霽居然會說那種話。」她憐憫的望著安純平,「別難過了,他跟他哥哥一樣自以為是,總是憑片段之詞斷定人,為那種人傷心是不值得的。」她安慰安純平,順便批評了聶家兄弟一番。

  安純平沒說話,心口上的傷仍痛得無以復加。

  「我們怎麼了嗎?」聶雩的聲音自她們身後傳來。

  鐘浣與安純平同時朝身後望去,聶雩和聶霽兩兄弟已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後了。

  安純平一對上聶霽的眼睛,立刻僵硬的側過臉。

  鐘浣蹙起蛾眉,非常不悅,她同樣不想見到聶雩。

  「沒想到堂堂『仰龍集團』的總經理和經理;也那麼喜歡偷聽別人說話。」

  聶雩和聶霽繞到她們面前。

  我們沒有偷聽,只是隱約聽到我們的名字,才想應該過來打聲招呼的。」聶雩穩重的笑說,帶著熱力的眼眸始終停留在鐘浣身上。

  而聶霽則是一手捧著酒杯,一手插在褲袋裡,臉色不佳,視線雖遊移不定,卻未曾落在安純平身上。

  安純平渾身緊繃,撇開臉,緊盯著地上的一個黑點。

  「你聽錯了,我們沒有提到你們的名字。現在招呼打過了,你們可以走了嗎?」鐘浣毫不客氣的趕人。

  聶雩嘴角仍掛著笑,不以為忤。

  「我聽說『安雄企業』的情況了,也很感到同情,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一定要來找我。」

  聶霽聽了,不禁皺起眉頭。

  「大哥!」他低咆。

  安純平因為他那警告性十足的語氣而抬頭望向他,臉上充滿了屈辱與怨恨。

  「你不必緊張,我說過不論遇到再艱難的困境,我也不會向你們求援的,我說到做到。」吸了口氣,她轉向聶雩,「聶大哥,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們會自己想辦法的。鐘浣,我們走。」她抓起鐘浣的手,抬頭挺胸的走開。

  聶霽目光抑鬱的盯著安純平的背影。

  她跟鐘浣一整晚在賓客之間穿梭,低聲下氣的陪笑臉、看臉色,這叫做想辦法嗎?真是太天真了。

  「你跟安純平到底是怎麼回事?」聶雩問道。好不容易找到能與鐘浣說話的機會,沒想到居然因為聶霽而破壞了,他的臉色比聶霽的更陰鬱。

  聶霽瞥了他一眼,僅是拋下一句沒什麼後,便自顧自的離開了會場。

  鐘浣送安純平回家後,安純平立刻跑到父親的臥室。

  安雄睜著眼睛望著她,她再也忍不住的跪倒在床邊,抓著他的手痛哭失聲。

  安雄吃力的舉起左手,輕撫著女兒的頭,明白她哭泣的理由。

  她回到家裡來才半個多月,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從沒有過的黑眼圈,現在則成了她的標記。他雖然躺在床上,但她為公司的事辛苦、奔波,他全都知道,更別提回到家後,還要在他面前強顏歡笑了。

  自從中風後,他就很後悔、非常後悔,痛恨自己這個明眼瞎子;是他的愚昧與不服輸,公司才會演變成現今這個樣子,而當所有人因他事業的巨變而遠離他時,帶著渾身的訝意與愧疚回來的,居然是他長久以來便刻意忽略、貶抑的女兒……天呀!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夠了,她沒有必要、也沒有義務因為他犯下的過錯而受罪,她才二十歲呀,這對她太不公平。也太嚴苛了

  「別……哭了……我知……知道……你……已……

  經……盡……了……」他含糊且吃力的開口說道,安純平抬起佈滿淚痕的臉龐,仔細聽他說話「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鐘浣……秘書……說。」簡單幾個字,安雄因為中風而說的氣喘不已。

  安純平撫順他的胸口,等他呼吸順暢些後,才起身離開,讓站在門外的鐘浣與他單獨相處。

  她坐在走道上,靜等著父親與鐘浣談完話。

  「喵——」喵喵走過來,抓著安純平的絲質長裙。

  安純平將它抱起,擱在屈起的膝蓋上。

  「喵喵長大不少呢。」看著它大大的眼睛和蠢蠢的小臉,她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喵……」

  安純平歎了口氣。

  「如果我也是貓的話,那該有多好,不懂煩人的事、不懂愛情是什麼,也不會被弄得遍體鱗傷了。」

  「喵……」

  她將它舉高,鼻尖碰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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