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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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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重利輕別離,李伯喬也不例外,從小到大,不受寵的矜亞想見到父親得靠運氣。 他清清喉嚨,「矜亞,有件事跟你有關,所以我得跟你說。」 她疑惑的抬起眼望著父親。怪異的是,他一觸及她的目光,便移開視線。 他再次清清喉嚨,「記得穩揚企業的楊伯伯嗎?」 矜亞點點頭。楊伯伯經營的企業,說穿了是一些賭博性電玩,他來過家裡幾次,每次總愛拉著她的手,說她的頭髮跟他死去的妻子有多像,而她會在他對自己上下其手間逃掉。 父親突然提起他,和那詭異的態度,讓她寒毛直豎。 「我已經替你答應,讓你去他家裡住一年。他年紀大了,生活起居沒人照顧,總是不太方便,既然他提起,我想你在家裡也沒什麼事,所以就答應了他。」李伯喬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回避女兒的視線。 矜亞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什麼驚訝與憤怒的感覺,只是覺得身體有些冷。 「為什麼?」她的聲音比想像中冷靜。 「我剛不是說了嗎?他年紀大了……」 「我不相信,我二十五年來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所以請你老實告訴我,爸爸。」 那聲爸爸,似乎讓李伯喬體內的某根神經突然繃斷,突地激動的站起來,雖然他極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從脖子到耳根,一瞬間全漲成了豬肝色。 「公司周轉不靈,他答應借我資金融通,唯一的條件是你必須到他家住一年。」經濟不景氣,別人也求自保的情況下,誰也不願意借他那麼大一筆金額,會答應楊老闆,他也是不得已的。 矜亞的眸子也變冷了。這就是她的父親,總是驕傲、意氣風發的父親,在危機來臨時,輕易的便犧牲這個他吝于付出關愛的女兒。 像個有了癮頭的人,矜亞發現一旦恨在心裡生了根後,再將它層層疊疊的累積是很簡單的事,有著另一種解脫的快感 「所以,你就把我賣給了別人?」 話才出口,一記巴掌摑上她的臉。 李伯喬氣得渾身發抖。 矜亞的臉被打偏了一邊,她撥開臉上的髮絲,左頰又紅又腫。 她看了父親一眼,站起身來走向樓梯。 那眼中的怨,震得李伯喬往後退了一步。 他站定後,對她的背影咆哮。「不管你怎麼想,事關四千萬及整個公司,你非到楊老闆家裡去不可!你是我養大的,我叫你怎麼做你就要怎麼做!」 「我知道,我沒有說不的權利。」她的聲音輕輕飄下。 李伯喬跌坐進沙發裡,氣喘吁吁,一臉木然。張開手掌,他痛苦的凝望著,顫抖不已。 淩晨五點,矜亞悄悄開門走到二樓的窗戶底下,拾起先前丟下來的旅行箱。 昨晚父親很晚才睡,所以暫時不會發覺她逃走。 沒錯,她要逃走,她沒有說不的權利,所以只能逃。無法對公司的財務狀況置之不理,所以她將巴駱遠給她的五百萬支票留在客廳裡,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對自己無法接受到楊家住一年,給父親的補償。 她不想再被視為無物,不想像個貨品一樣被交易,而且這裡已經沒有能讓她留戀的了。 唯一讓她放不下心的是小黑它們,她無法帶著它們一起走,唯一能做的是,希望她託付的人能好好的照顧它們。 為了不讓人發現,她提著旅行箱窩到巴家別墅大門旁,不一會兒,小黑跟小黃就親熱的跑過來,隔著鏤空鐵門對她興奮的搖尾巴。 矜亞伸手撫摸它們,眼淚迅速湧上眼眶。 我沒有拋棄你們,只是暫時離開,以後等我自己有能力了,一定會把你們接回去的。她在心裡暗暗發誓。 五點三十分,一身慢跑裝的朱從循從屋裡出來,矜亞立刻起身,但當她一看到跟在他身後的巴晶時,她又有窩回去的衝動。 可是她逼自己站直。為了小黑它們,她不能那麼軟弱。 「小野……」巴晶看到矜亞,本能的又要叫她小野人,但被朱從循回頭一瞪,立刻住了嘴。「你那麼早來幹麼?我們要去晨跑耶……咦,你拿著旅行箱做什麼? 要去旅行呀?」她走到矜亞面前問。 「矜亞,你哭過嗎?」朱從循到底還是比較細心,一眼就發覺她的眼眶發紅。 「呀?」巴晶大吃一驚,傾身仔細瞧了瞧。「你幹麼哭?誰欺負你了?」她的聲音不知不覺的軟了些。 「我沒事。」矜亞避過這個問題,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紙筆。「我需要你家的地址。」她緊盯著巴晶的眼裡有緊張、有擔憂,但有更多的堅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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