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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結果,他們五個人現在全給叫進了辦公室。

  班導師瞭解事情發生經過後氣瘋了,二話不說一手捏住踢她椅子的男同學的臉頰,一手呼了他一個巴掌。

  阮玉蠻見狀倒抽口冷氣,腦筋一片空白,眼睜睜的看導師毫不留情的對另一位男同學施以同樣的懲罰,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一股無法言喻的緊張緊繃感在體內逐漸增壓。

  當導師捏住金將毅的臉時,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不假思索的便跑過去擋在他身前。

  在場的人全沒料想到一向膽小的她會突然有這種舉動,導師舉起的手煞不住車,用力的朝她的臉頰揮下。

  她頓時只覺得一陣頭昏眼花,隱約看見眼鏡飛離了她的臉,她倒向地,額際不曉得撞到什麼,一陣劇痛後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兩天后她在醫院醒來,額頭上貼著一塊厚厚的紗布。

  媽媽說她被老師誤打時,跌倒頭撞到了角落的盆栽,縫了十一針。

  她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確定沒其他後遺症後,醫生才讓她出院。而這一個禮拜裡,由希很勤勞的每天都來看她,連欺負她的男同學都被他父母押著來向她道歉,班上一些同學也來探望過,唯獨金將毅始終沒有出現。

  金將毅站在阮玉蠻的床邊,看她呼吸均勻,沉沉的熟睡著,水澤步則是惶恐不安的站在他身後、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金先生您別擔心,醫生說小玉只是受了點風寒,吃了藥睡一覺後就會好。」

  她小聲的報告道,怕吵到了床上的病人。

  金將毅沒說什麼,阮玉蠻右額髮際邊的一道淺色疤痕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微微彎身,輕輕撥開覆在疤痕上的髮絲,想到這道疤痕是如何留在她額上的,胸口便糾結了起來,痛楚隨著回憶而鮮明。

  至今他仍清楚記得當年她倒在地上,鮮血自她額上的傷口汩汩流出的畫面,當時他還以為她會死。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那一個禮拜是怎麼渡過的了。早上去上學,放學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裡,連去探望她都沒有勇氣,只能每天聽由希說在醫院裡的她如何如何。

  那是他頭一次嘗到無助的感覺,那挫敗感濃重得幾乎將他吞沒。

  現在這種感覺又悄悄的襲了上來,他決定不讓它繼續擴大下去。

  轉身對水澤步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阮玉蠻的房間。

  坐在簡單沙發椅裡,金將毅環顧這間小公寓不到四坪大的客廳——放了一台十四寸的舊電視、一張長沙發、一個衣櫃、一個書櫃,雖然收拾得很乾淨,但還是充滿了窄小擁擠感。

  水澤步端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雙手緊張的在牛仔褲上擦拭水痕。

  「她拒絕當我的貼身管家這件事,你知情嗎?」他問,示意她坐一下來。

  聽他語氣平和,水澤步放心了一些,但仍是不敢怠慢的點點頭。

  「昨晚從俱樂部回來後她就直接去飯店找喬治先生商量,喬治先生也覺得這樣很好,便接受了她的要求。」她老實回答。

  金將毅知道她們先離開了,只是不知道她離開後又回飯店去找喬治,在這件事上她的手腳倒是非常快,一點時間也不浪費。

  「為了在俱樂部裡發生的事?因為我罵了你?」她應該不會是為了他幫她趕跑柯賓先生而懷恨在心才是,唯一的可能便是他離去前對水澤步的斥責。

  他知道阮玉蠻很重視水澤步這個朋友,只是沒料到她會因此拒絕再當他的貼身管家。

  水澤步點點頭,沮喪的垂下頭。「對不起,金先生。」沒什麼好辯解的,要是她那時忍住眼淚,小玉就不會在寒夜裡受了涼,也不會辭掉金先生貼身管家的職務。

  他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打量這間小公寓,濃眉微攏的思考著。

  半晌後,他淡淡的下了命令。「水澤,把這間小公寓給退掉,然後你搬到管野秘書那裡去住。」

  就算水澤步對這道命令覺得意外,也不敢質疑他。

  「是。」她恭敬的回道。「那我該怎麼跟小玉說呢?」她知道紐約分部的營野秘書也住在紐約,可是她要怎麼說服小玉搬家?營野秘書住的房子頗為豪華,小玉一定不會願意的。

  「這我會吩咐營野秘書處理,你只要把她跟她的行李丟在路邊就行了。」金將毅性感的唇邊勾起一抹深沉的笑意。

  她瞪大眼睛。「她不跟我一起去嗎?」難道說她不必再守在小玉身邊了?但這不是她到紐約來的主因嗎?她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不用,她如果問起,你就說你朋友,也就是營野秘書只答應讓你一個人住進去。記住,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心軟,否則會壞了我的汁劃,明白了嗎?」

  「……是。那我們什麼時候搬?」她有些不安。要她硬起心腸拋下小玉,這困難度實在是高了點。

  他朝那扇緊閉的門板望去。「等她病好一些,就兩天后。」那時她的體力大概還未恢復,應該沒什麼體力拒絕他。

  晚上九點,阮玉蠻坐在車來車往的路邊,畏寒的拉拉身上的大衣,就算緊貼在身側的行李箱替她擋去了絕大多數的寒風,感冒初愈的她還是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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