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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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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說玻璃鞋上的裂縫已經到達鞋面上了,他們很緊張,她要在那裡等他們想出個辦法後才能回來。」安楷將粉紅色的唇膏往嘴上塗。 其實年輕就是本錢,她的唇早已不點而紅。 「隨他們去想,別再拿我們開刀就好了。」安琪對祖國沒有一絲留戀,對玻璃鞋也什麼好印象。 安楷將口紅、面紙、錢包放進手提包裡。 「我出門了,門我會鎖上,免得你睡著不知道鎖門。」說完,她匆匆忙忙的帶上們離開。 已經閘上眼睛的安琪咕噥了一聲。 「是該鎖門,免得我這珍寶被偷兒抱走……」 「羅卡餐廳」開業近十年,是當地格調最好的餐廳,有著可口的咖啡簡餐。 雖然是平價消費,但安楷從沒走進羅卡過,一 來因為從沒這欲望,二來則是她窮。 不過這次不一樣,她前幾天剛領年終獎金,開心的約了男朋友到這兒來吃晚餐。 她一直很期待今晚的約會,只不過現在有些變調了。 坐在羅卡精緻的長背椅上,被輕柔的鋼琴聲包圍,她卻不合時宜的思考著正對面那位大腹便便,正在啜泣的女人的話。 孕婦一進餐廳就跟她道歉,並紅了眼眶,哀哀的告訴她許義財早已跟她結婚,沒想到卻又瞞著她在外面跟她交往。 她希望安楷看在她肚裡孩子的分上,將丈夫還給她,並希望她原諒他。 許義財就坐在自己老婆的旁邊,懦弱的低垂著頭,連看一眼安楷的勇氣都沒有。 不知道眼前孕婦年紀原本就比較大,還是許義財讓她太傷心?她外表看起來比許義財年長得多,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不像年輕的已婚女子,看到第三者就恨不得先扯起對方的頭髮拼個你死我活再說。 安楷不知道面對他們她該有什麼反應,畢竟人家的老婆不是挺著肚子氣衝衝的沖進來,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著她的鼻子大罵狐狸精。 想起安琪曾說他在背後養了個大肚婆的話,安楷又是心裡一驚,安琪真可以去做女巫了,料事如此準確無誤。 「許太太,」他們引起別人側目許久,她必須說些什麼才行。「你先別哭了,如果我知道他已經結婚的話,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現在既然知道了,我更是不會跟你搶,你有孕在身,這樣哭不好。」她勸道,從膝上的皮包裡拿出面紙遞給她。 許太太謝個不停,抽出面紙擦著眼淚。 安楷舉手招來服務生,示意他將菜單拿給許太太。 「我想你應該還沒吃晚餐,你先點個東西吃,免得餓到寶寶。」 菜單放在許太太面前,她愕然的抬頭,看了安楷好一會兒後,突然舉手羞憤的拍打許義財,許義財在椅子上縮起脖子,頭低得抬不起來。 「你這壞蛋!居然騙了這麼善良的女孩子,你怎麼對得起人家!你怎麼對得起人家呀……」打完,她又哭了起來。 安楷只是靜靜的坐著,目光放在許義財身上。 她一直認為他很平凡,所以當他以公事為藉口約她吃飯時,她才會欣然答應,完全沒想到他會有欺騙她的可能。 現在發生這種事,她心裡並沒有多震撼、多傷心、多難過,只是受到欺騙的感覺是免不了的。 「許義財,」她頭一次叫他。聽她喚他,許義財愧對的頭更低了。「你好好照顧太太,好好照顧你的孩子。」只說了這兩句,她拿起皮包站起身。 「我先走了。」不給他們答應的機會,她匆匆走出餐廳。 她腳下的步伐刻不容緩,走了好大一段路後才慢下腳步,最後腳軟的跌坐在路旁的石樽上。 她微喘著,臉色有些蒼白、臉頰有些涼意,她舉手,卻摸到一手的濕。她什麼時候流的淚?帶著納悶在皮包裡找尋面紙,然後為時已晚的發現她早將面紙拿給許太太。 失落感出奇的沉重,她沮喪的放下皮包,只手擋住額頭,凝視著地上的紅磚發欽。 忽然,一雙黑得發亮的皮鞋闖進她的視線,鞋尖向著她,然後沉默的蹲下身來。 透過窄小的空間,安楷看到對方平整得容不下一絲皺折的西裝,銀灰的襯衫,鮮紅的領帶。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想動,只是直覺對方沒有傷害性,直到一隻溫暖的大手輕柔的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緩慢但堅定的拉下她撐住額的手。 安楷有些惱怒的被迫抬頭看對方,可這一看才知是一張好久不見,帶著憐惜微笑的男性面孔; 有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該逃還是該笑,不過本能比她快了一步,她的思念盡傾的撲向他,用力抱著她的天才! 她的天才…… 平無懼跪在地上,輕撫著她的背,承受著她的重量,臉上的笑痕又深了一刻。 在隔了八年之後,他的小公主又回到他身邊了。 他拉開她,扶她站起,掏出手帕細心的擦拭她的眼淚。 安楷不習慣人家這麼對她,拿過手帕,眼睛羞澀的不敢看他。 「去吃飯吧。」他忽然說,聲音低沉好聽,一如她印象中的。 安楷吃驚的看著他,眼底有著猶疑。「我剛從羅卡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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