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左晴雯 > 流氓保鏢 >


  “很好,果然沒讓我失望,什麼時候走?”

  “聽完段叔對這次保鏢工作的主要內容是什麼之後就啟程。”

  “沒有內容。”

  “呃?”

  “你大哥的意思是說,如果你答應,就要你直接到『忘憂小篆』去找他,等見了面,他再詳細告訴你,如果你沒答應,那一切就當作沒發生過。”

  “原來是這樣——”李承烈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我明白了,我去。”

  “那我就和你大哥聯絡了。”

  “謝謝段叔。”

  殷仲剛拍拍他略嫌僵硬的肩,語重心長的說:“凡事盡力就好,別想太多,無論你這次出穀後,會不會再回來,『風谷』永遠歡迎你。”

  “我一定會回來的!”李承烈以堅定無比的口吻,像在立咒般說道:“只有這個地方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想回的家,只有在風穀裡,我才能活的像真正的自己、我想要的自己,所以,無論這次出穀會遇上什麼事,我終究還是會回到這兒來,一定!”這和他的身份是“死人”並無關係。

  他的心聲也正是每一位屬於“風穀”的人的共同心聲。

  殷仲剛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像個慈父,溫和而令人覺得勇氣倍增的握緊他有點冰冷的手說:“去吧!無論發生什麼事,別忘了你還有一群『風穀』的好夥伴!”

  “嗯!”說起風穀這一群令他深覺不枉此生的同伴,李承烈情不自禁的打心坎裡漾起了深刻的笑意——尤其是“狂黨”那幾個傢伙。

  ※

  殷仲剛和段水樓父女倆,外加段水樓的寵物“小小”一齊目送李承烈出穀。

  段水樓對即將遠行的李承烈再三叮嚀,“承烈大哥,你一定要回來,而且一定要帶著你的『忘憂草』一齊回來哦!”

  李承烈朝她揮揮手,含笑未答,前一句話他一定會兌現,但是後面那半句,他則無能為力。

  送走了李承烈,段水樓轉身就想帶著“大貓”小小開溜,卻被殷仲剛眼尖的喚住,“水樓,你今天整天人都躲那裡去了?下星期要考的範圍和功課做好沒?水樓!”

  “哈!哈!哈!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我還有事先走啦!”段水樓像在避什麼洪水猛獸似的,逃得比誰都快,一下子就溜得無影無蹤。

  愛說笑!風穀裡比做功課、K書好玩的事比滿天的星星還要多,就算讓她玩上八輩子也玩不完,笨蛋才會放著無限春光不去蹓躂,苦哈哈的窩在書堆裡做念書、寫功課那種無聊的苦差事呢!真要當呆書生,她又何必跑來風穀啊!笨老爹。

  “這丫頭真是——唉!”段仲剛面對調皮好玩又坐不住的寶貝女兒,除了搖頭歎氣,也無可奈何。

  也罷!反正他也不求女兒成龍成鳳,只要她成天開看心心,少給他惹麻煩,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寵溺的想著、笑著,明知道正是自已這份盲目的寵溺慣壞了那個調皮的丫頭,但每每看到她那張無邪開朗的笑靨,和好似永遠用不完的充沛精力,他就想更加寵溺這個寶貝女兒。

  真是罪過哪!他嘴上雖如此叨絮,臉上卻漾著無盡的慈愛。

  第二章

  君家座落於臺北郊區的老宅,一早便傳出石破天驚的吵鬧聲,不過看家上上下下,以當家老主人君老爺為首的一夥人都沒多事插手,因為李承嵐和君莫憂的爭鬧,在君家早已不是新聞,四年下來,君家老小早都習以為常,哪天他們小倆口不吵,他們才會覺得奇怪呢!

  “我再說一次,我不准你像以前一樣,趁我到公司上班不在時逃家!”

  像這樣的話,李承嵐不知已說過多少遍,尤其是近兩年來,然,說歸說,若莫憂從來就沒有遵守過。

  “承嵐哥哥,你這又是何苦,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我們之間根本——”

  “不要再說了!”李承嵐粗魯的截斷她的話,他不想一再的從她嘴裡聽到他一直心知肚明的話。“一直是這樣的,從小,你就叫大哥為承瀚大哥,叫我為承嵐哥哥,只有對二哥,你永遠都叫承烈——對一個在四年前背叛你,又突然死去的無情男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連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

  他又恨又怨,更有滿腔的無奈。

  “承烈沒有死——”

  “是啊!因為四年前他駕遊艇出海遇難沈船,找不著屍體,只埋了空棺,所以你始終認為二哥沒死,四年了——如果二哥沒死,他為什麼不回來?連捎個訊息回來也沒有?”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並不是他要咒自己的二哥,承烈是他從小時候起,就最崇拜的偶像,絕無僅有的音樂天才,他憧憬的夢,他怎麼可能咒他?他又何嘗願意相信自己的二哥已在四年前死去?

  然,李家和君家動用了多少人馬,鍥而不捨的找了一年多,就是找不到他二哥的下落,他除了死心還能如何?畢竟他們依然活著,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啊!

  可是莫憂卻固執的不肯面對承烈的死亡!因為她深愛著承烈,他知道。所以承列在世時,他只能把自己對她的愛慕深埋在心底。

  只因一個是他最崇拜的二哥,一個是他一往情深的女子,他兩個一樣在乎,一樣不願失去,所以他選擇沉默,在遠處祝福他們兩個。

  沒想到四年前,情況出乎意料的變化,破壞了原有的平衡,承烈的死固然令他傷心,但同時也釋放了他對莫憂多年來的愛意。

  可,莫憂卻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只因為她的心早已被承烈占得滿滿的,不論承烈是生是死都一樣,無論他如何愛她、呵護她都無法改變。

  所以他開始怨恨,恨承烈死時竟把莫憂的心一起帶走,完全不給他機會,但在恨承烈的同時,他又清楚的明白,承烈是無辜的,因此他無法原諒自己去怨恨自己最崇拜的二哥。

  於是他變得更厭惡自己,偏偏每當面對莫憂的拒絕,他又忍不住怨恨,如此惡性循環,弄得他愈來愈痛苦矛盾,卻又無可奈何。

  “承嵐哥哥,你別這樣,我——”君莫憂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李承嵐拒絕再和她爭執,強硬的說:“你只要記住我的話,不准趁我不在逃家,你該知道我的本事,無論你逃到哪裡,我都會把你找回來的!”

  他說完便轉身出門,開車去上班。

  君莫憂倚在門邊輕歎一聲,凝視著在飛沙中遠去的車影,心中滿是歉意——

  抱歉,承嵐哥哥,我又要毀約了!語畢便像一陣輕煙似的消失在君家老宅。

  “颱風”過後,打掃家務的兩位清潔婦人,一面做事一面聊起來——

  “承嵐少爺和莫憂小姐不是兄妹嗎?怎麼姓氏不同?”新來的好奇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因為我們君象的老爺是承嵐少爺的外公,承嵐少爺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才會住在這兒,事實上李家的根據地是在南德巴伐利亞一帶,至於莫憂小姐則是我們老爺領養的當然姓君,住在這兒了。”稱得上元老級的另一位道。

  “這麼說來,承嵐少爺和莫憂小姐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妹了?”

  “表面上看起是這樣沒錯,實則不然,內幕重重,一言難盡哦!”

  “說給我聽嘛!”充份表現出人們對別人家閒話的好奇心。

  “好吧!我就告訴你一點點,事實上當年領養莫憂小姐的人不是我們老爺,而是英年早逝的承烈少爺,只是那時承烈少爺年紀太輕,才十七歲,在法律上無法當領養人,所以才由我們老爺出面領養,因此莫憂小姐才會姓君而不姓李。”

  “承烈少爺?啊!是不是四年前死掉的那個有名的天才音樂家?”

  “就是他!”

  “然後呢?”新來的愈聽愈感興趣。

  “然後——”說的人也愈說愈帶勁。

  兩個中年婦人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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