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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幽默艾森?真可笑,一張死人臉的人也好意思說自己叫幽默?我看叫你『苦瓜艾森』還比較恰當些。”君莫憂對他有著明顯的嘲弄。

  她蠻橫的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李承烈因為怕露出破綻始終沒有吭半聲,君莫憂約莫是端詳夠了,才重重的歎了一聲,以免為其難的口氣道:“好吧,我就委屈一點了,誰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現在告訴我,你家住哪兒?你是做什麼的?來這兒幹嘛?打算待多久?”像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塞了好幾個“?”給他。

  “你問這些做什麼?”他被弄得一頭霧水。

  “對於我要託付終身的男人,當然得把身家資料調查清楚啊!”她一副理當如此的自在神情直視著他。

  “你.托.付.終.生?!”李承烈以為自己過度震驚聽錯了。

  君莫憂很快就讓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沒有錯聽,用她那三寸不攔之舌——

  “當然,我在天橋上不就說得很清楚了,我本來是要自殺的,誰教你雞婆的瞎攪和救了我,害我沒有勇氣再去自殺,卻又深感前途茫茫,無處可去,不知以後的人生要做什麼,這一切都是你雞婆救我造成的,所以你當然得負責我以後的人生,雖然你看起來不太可靠,也不像是能期待會有什麼大作為的『衰』相,不過既然我倒黴被你救了也只好認了,唉!”瞧她說得好象自己是多麼委屈的苦命女呢!

  “可是——”

  “難道你想賴皮不成?”她像只隨時的會展開攻擊的兇猛鬥雞,咄咄逼人,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艾森當然不是這樣——”范修羅很夠朋友的站出來打圓場——說穿了是愛攪和——而且合作無間的改口稱李承列為“艾森”。

  沒想到他的“好心”卻給雷“親”到——

  “沒你的事,閃一邊涼快去!”君莫憂和李承烈異口同聲的把他三振出局。

  范修羅像小媳婦一樣,委屈極了的躲在一邊大聲悲歎,“反正我是多餘的,反正——,”見四隻“凶眼”正向他齊放“殺人射線”,他很識趣的“轉檯”陪笑,“我知道你們渴了,相信我!我是全世界最棒的『觀眾』,現在馬上去替你們準備餐點,你們慢慢聊。”他改采“偷窺竊聽”的戰略,躲在一旁觀戰。

  君莫憂又主動開口道:“我想你還不致於想逃避責任,你當然不會,因為如果因你的拒絕照顧我,而害我又想不開去跳樓自殺,你一定會終身負疚,良心不安的,對不對?”

  李承烈索性順水推舟的探問自己想要的答案,“你既然要我負責,至少該讓我瞭解一下你的事吧!”

  “有道理,你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拍胸脯保證。

  “那我問了,”李承烈深吸一口氣,一股腦兒的將滿腹“?”全盤托出,“問題一,你為什麼自殺?問題二,天橋上追你的那些人又是誰?問題三,你剛才把我誤認成誰?還有你所說的『雇主』又是指誰?最後一個問題,聽說你是『李氏國際揚聲』的現任亞洲音樂總監李承嵐的未婚妻,是真的嗎?”

  “你的問題還真不是普通的多耶!”君莫憂看著他嘖嘖的搖頭,“不過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會全部告訴你的。”

  她表情在瞬間出平常轉為黯淡悲傷,緩緩的仰起頭,雙眼盛滿傷悲和無盡哀愁的凝視著沒有盡頭的遠方,久久才出聲,聲音是幽幽怨怨,充滿無奈與落寞的——

  “我是李家的養女,說正確一點應該是李承烈的養女,是他撿到孤苦無依的我,將我帶回君家,並且把我養大,承烈非常寵我、疼我,我們並且約定,等我滿十七歲時,他會把我捧成全亞洲華語流行歌壇最閃亮的明星,我一直相信他,為了實現我們共有的夢,我每天每天都很努力,天天盼著我成為巨星、承烈成為我的製作人和專屬經紀人那天的到來,可是——”她眸底的悲傷又加深幾許,晶瑩的淚珠在眼角閃爍著,聲音變得更沙啞哽咽,“承烈卻在我十六歲那年,離開了我——”眼角的淚珠此時已滑落雙頰,沾濕了她的衣襟,“他怎麼能就那麼毫無預警、那麼突然的死了,把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世間——他怎麼能——那時我根本不敢也不願意相信——我只是每天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哭泣——”

  “莫憂——”

  迎著她那楚楚可憐的身軀和梨花帶雨的小臉,李承烈心痛欲碎,排山倒海而來的歉疚幾乎淹沒了他,他好想狠狠的抱住近在咫尺的伊人,替她拭去令他心碎的串串淚珠。但是他卻不能,只能握緊雙拳,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在心底瘋狂的吶喊著:別哭!莫憂,我的忘憂草,你別哭啊!求你!

  若莫憂深吸了幾口氣,讓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才接續下去:

  “在我最傷心、最無助的時候,幫助我,把我從心碎的深淵救出來的是承嵐哥哥,他一直對我無條件的付出,處處呵護我、包容我,就像承烈對我那樣的寵我,但是我卻只能把他當哥哥看,就像對承瀚大哥一樣,”一說到對她一往情深,癡倩不移的李承嵐,她就心痛,“就在我不知如何面對承嵐哥哥的深情時,長年待在娘家看家養病的媽媽,因為失去兒子的打擊,讓她病情日益加重,媽媽她一直希望我能和承烈、承瀚大哥或者承嵐哥哥其中一人結婚,永遠待在君家不離開,所以為了安慰媽媽,大家都很希望我能和承瀚大哥或承嵐哥哥訂婚,加上承嵐哥哥的連番遊說,告訴我訂婚只是為了讓媽媽安心而已,我在反復考慮之後,為了媽媽的病情答應了,於是,我便成了承嵐哥哥的未婚妻,後來,媽媽的病情終於逐漸好轉。”

  此時更深更沈的悲痛襲上了她仰望著天花板的臉,眼前的霧氣愈發濃密,說話聲調轉來也更教人心酸——

  “我曾試著要自己去愛承嵐哥哥,但是我的心就是那麼頑強的忠於自己最真的感情,無論我如何努力,我還是只能把承嵐哥哥當哥哥對待,然而承嵐哥哥卻對我愈愛愈深,愛得我滿心歉疚喘不過氣來,無論我如何勸他、告訴他我無法把他當成情人,他都不肯死心,最後,在無計可施之下,我只好開始逃避他,於是我經常逃家,然而,無論我逃到那裡,終究還是被承嵐哥哥的手下捉回去,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日子就這麼過下去直到我滿十七歲——”

  說到這兒,君莫憂又沉默下來,而她上仰的雙眸早已氾濫成災,任由滾燙的淚珠恣意的滑落雙頰,看得李承烈痛徹心肺,連五臟六肺都被震碎了,但他卻什麼事也不能做,什麼話也不能說,只能像具木乃伊一樣的杵在那兒,滿心愧疚的凝視著無依的可人兒。

  半頃,君莫憂又緩緩開口,“承嵐哥哥在我滿十七歲那天告訴我,他將代替承烈和我共同築夢,把我捧成亞洲最閃亮的巨星,但是我還是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每次一登臺,站在水銀燈下,面對著攝影機的鏡頭,或者走進錄音室對著麥克風,我就會心痛冒冷汗,然後不醒人事,承瀚大哥和承嵐哥哥為了我的痛,尋遍了天下名醫,最後得到一個結論,我患的是『登臺恐懼症』,潛意識在排斥登臺成為明星,我自己也不懂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很希望成為明星的啊,為什麼卻無法如願,承瀚大哥和承嵐哥哥也不懂,尤其是承嵐哥哥,他依然想盡辦法要栽培我,讓我順利站上舞臺,卻總是徒勞無功,慢慢的我發現了真正的原因——”

  她笑得好淒涼、好悽楚,“原來我沒有承烈還是不行的——我只想在承烈的手中成為明星,其它的人都不行,所以承嵐哥哥知道後深受打擊,但還是不肯放棄,千方百計的要我登臺,搞得謠言四起,『李氏國際揚聲』裡更是雞飛狗跳,怨聲載道,最後承瀚大哥出面制止,承嵐哥哥才不再那麼強硬的強迫我登臺,然而,從此以後,承嵐哥哥對我的追求攻勢卻愈來愈激烈,我只好更加拼命的逃開他,如此追追躲躲幾年下來,我真的累了,好累了,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這樣對我、對承嵐哥哥和夾在我們兩人中間左右為難的承瀚大哥都沒有好處——”

  “想著想著突然產生一種念頭,既然我再如何等、如何盼,承烈也不可能死而復生的回到我身邊,那麼我何不自己去找他,所以才會想自殺,偏偏每次都無法如願,原以為這次會順利,沒想到卻被多事的你壞了我的好事——至於在天橋上追我們的人,就是承嵐哥哥派出來捉我回去的手下,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她用手拭去了眼中的淚,哽咽的說:“至於你長得像誰——”

  “我失陪一下——”李承烈不等她說完,就像搭上噴射機般飛快的沖進洗手間,把門重重的鎖上,否則他一定會把持不住,淚灑當場,這麼一來就穿幫了。

  門才闔上,他便全身脫力的沿著門板滑坐在地上,無力的癱瘓,熱淚盈眶的心聲重複著相同的歉然。“原諒我——莫憂——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第四章

  說來真巧,李承烈前腳才進浴室帶上門,李承瀚便緊接著回來。

  “莫憂,你怎麼會在這裡?該不會又和承嵐吵嘴翹家了?”李承瀚一進門見到君莫憂便訝道。

  “我是又和承嵐哥哥吵嘴了沒錯,不過這一次卻不是我自己來這兒的,而是范大哥一位長得很像——承烈的朋友,叫什麼艾森的帶我來的。”

  “原來是艾森,他已經來了?”李承瀚又是一抹訝然。

  “難道大哥也認識艾森?”這回訝異的是君莫憂。

  “艾森是我特地請來的老朋友,我當然認識。你呢?你又是怎麼認識艾森的?”

  “好了,你們兩個別再演下去了,還是從實招來吧,否則待會兒承烈出來了,我可不敢保證我的嘴巴會很安份的緊閉著不說話哦!”范修羅一副“別想矇騙我”的表情,對他們發出最後通牒。

  想要用演技蒙混他這雙超人一等的眼睛,真是天方夜譚。

  君莫憂和李承瀚眼神交會幾秒,達成了共識。

  於是君莫憂開口道:“好一雙厲害的眼睛,真不愧是來自風穀的『邪眼』修羅,任何演技都瞞不過你,好了,你現在想怎樣?”

  她倒也乾脆,反正她本來就沒有天真的以為能瞞過他,否則也不必把他也算計進來了。

  范修羅把眼前狠狽為奸的兄妹仔仔細細的端詳一遍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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