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鬍子新娘(29)_左晴雯

二十九

　　「不行！我下不了手，晴晴——我——」

　　晴晴的手，好溫柔好溫柔的撫觸著仲淩的頭髮。

　　「為什麼不狠下心殺了我？！」

　　「晴晴？！」他抬起頭，發覺晴晴正坐在他身邊，他的臉上頓時毫無血色。

　　晴晴溫柔且深情的凝視著他，她的眼裡除了愛和包容之外，並沒有仲淩害怕看到的責難與憤恨。

　　「如果你剛才一鼓作氣殺了我，那你的心願不就達成了？」晴晴輕輕的說著。

　　一股淚霧令仲淩無法看清他眼前的晴晴，他只是不斷地猛搖頭，「原諒我，原諒我晴晴，我實在太害怕失去你了。」

　　晴晴眼眶一紅，心中更是萬般滋味，她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說：「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我。」

　　「杜明風的事，我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了。」

　　「但是」

　　「但是？」晴晴柔柔的望著他，依舊沒有責備的意思。

　　仲淩咬咬牙，決定豁出去。「那天，我到醫院去的時候，看到杜明風送你一束花，你很高興的收下，又和他有說有笑的，後來，我又看到你和他走在一起，我」

　　室內一時陷入了沉寂，晴晴有一段時間未再開口，而仲淩就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在等待媽媽的責駡般，低著頭動也不動的。

　　「我和杜明風是在一年前認識的，我說過，他是幼兒園一個小朋友的家長，由於他的妻子已過世多年，而他又疼愛女兒，所以總是親自接送自己的女兒。身為老師的我，自然會和他談些小朋友的事。他的確是個好父親，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何時愛上我的，所以當他向我求婚時，我便立即婉拒了他……」晴晴回憶著那一段往事。

　　仲淩默默聆聽著。

　　「我拒絕他是因為我知道我無法愛他，他見我心意堅定，也就不再提了。然後，過了三個多月後，我便嫁給你了。」

　　「我」

　　「你知道嗎？宴會的隔天早上，也就是爺爺出事的那一天，他打電話到沉園找我，我應約而和他見面，他再度向我表示，但我依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你知道為什麼嗎。」晴晴顯得有些激動。

　　不待仲淩有所反應，她便接著說：「因為我愛你，在我的眼裡、心裡只容得下你，我是這麼篤定的告訴他，他才覺悟到，非死心不可，於是，我們變成了好朋友。」

　　「晴晴！」仲淩緊緊地抱住晴晴。

　　晴晴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當他送我回來時，正巧遇到爺爺出事，他又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你在醫院看到的那一幕，正是他向我宣佈，他已徹底死心，並且祝福我們，我才收下那束花的。你知道嗎？他是爺爺的主治醫生，我和他天天都會碰面的。」

　　「晴晴，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仲淩好羞愧，好後悔，他恨自己對深愛自己的晴晴沒有信心，但是他實在是因為受過太多次打擊了。」

　　晴晴俯下身，拾起地上那把小刀，將它放在手心。「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可是」

　　「你本來是想和我同歸於盡的，不是嗎？」

　　仲淩只能老實的點頭。

　　「但是，你在那一剎那卻鬆手了，是吧！」

　　他再度點點頭。

　　晴晴笑得好甜。「為什麼？」

　　「我」

　　「為什麼？」

　　「因為我、我下不了手，或許你不相信，但是，在最後的那一剎那，我的內心是相信你的，所以我回心轉意了。」他的話幾乎含在嘴裡。

　　晴晴感動且心滿意足的抱住他。「我相信，我相信你的，所以我才沒有生你的氣，我才會輕易原諒你的。」

　　「晴晴。」仲淩頓時感到全身舒暢。這些日子以來的恐懼和不安，在這一瞬間，藉著晴晴溫柔的雙手，完完全全解脫了。

　　「答應我，絕對不可以離開我！」

　　「我已說過千萬次了，在我有生之年，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即使到了另一個世界，也不可以離開我！」

　　「你真貪心耶！連死後的世界都安排好了！」晴晴故意搗蛋。

　　「我不管，你一定要答應我！」仲淩像個固執的小孩子般耍賴。

　　晴晴看他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不忍心再逗他，便笑著說：「好！好！我答應你，即使我轉世一百次，也會每次都在你身邊陪你的！」

　　「真的！」

　　「當然囉！除非你不要我！」

　　「我怎麼可能不要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要你，我要你一千年、一萬年！」仲淩煞有介事般的指天立誓。

　　晴晴見他那副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又想逗他，「如果我轉生成一隻小母豬呢？」

　　「那我一定是你身邊那只大豬公！」仲淩立刻答道。

　　「那」晴晴憋著濃濃的笑意，接著說：「如果我轉生成一隻小母龜呢？」

　　「那我就變成一隻大龜公！」仲淩話一出口，才驚覺不對勁，他才正要說些什麼時，只見晴晴已在一旁笑翻了天。

　　「晴晴。」他整張臉都漲紅了﹐很顯然的，他又被晴晴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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