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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初家寧見狀,更是怒髮衝冠,一發不可收拾。「罵他又怎樣?我還想揍扁他咧!分 明看到了整個事件的過程,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弟蒙受不白之冤,背上莫須有的罪 名,這算什麼大哥,這就是他對你的好!?」

  「住口!你什麼都不知道!」武敘鈜極力維護心中最崇敬的大哥。「一個是養大他 的生母,一個是他最重要的弟弟,你要他如何選擇?是你的話,你又會如何選擇?」

  「我——」初家寧頓時啞然失聲。

  武敘鈜自顧自的往下說:「這一切並不是大哥的錯,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從 未恨過、怨過任何人;一切只怪造化弄人……」這點是他的真心話,真要有什麼,也只 有無限的感慨。

  「這才不是造化弄人,這分明是那個武夫人蓄意嫁禍於你的借刀殺人陰謀!」初家 寧一點也不同意他的論點,直感心底萌生了一股濃郁的殺意,想要把那個該死的武夫人 大卸八塊的衝動——這是她十八年來,第一次?生殺人的念頭!

  「那又如何?難道你要我當場招出實情,置撫養我長大的武夫人于死地?再把我大 哥逼入死胡同以為如果今天是你,你又會如何面對你的丁盼荷夫人?」激動的情緒,讓 武敘鈜表現得咄咄逼人,全身找不到一絲初家寧所熟悉的溫柔。

  「我……」初家寧再度張口結舌,說不出半個字來。久久才重新振作的反擊,「沒 錯!換成是我,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抉擇,問題是丁盼荷夫人不會這樣對待我的!」

  「是嗎?那她又為什麼會為了一個棄她不顧的無情丈夫,而要你闖進紅門幫會總部 來送死!這就是她對你的好!?」說到這點,武敘鈜絕非是無端遷怒,而是真的對丁盼 荷感到不滿和氣憤,她怎能自私的為了一己之私,而讓一手養大的義女,到令人聞風喪 膽的紅門來出生入死!?

  他是心痛,是不舍這傻呵呵的可人兒啊!

  初家寧無言以對,但是,並不是因為她認同「丁盼荷自私的要她來送死」的看法, 而是因為她清楚的感受到他那一番話背後所隱藏的真正感情——一分赤裸裸的真心與關 懷!

  她不禁失聲一笑,冷不防的圈抱住眼前因她唐突的笑,而呈現呆愣狀的武敘鈜,在 他耳畔既愛又憐的道:「我們兩個都是傻瓜,一樣傻不愣登、傻得無可救藥的傻瓜,你 說是不是為傻瓜……」

  說來說去,她就是心疼他的遭遇,氣惱他的過份善良。

  武敘鈜甚是激動,顫抖著雙手,緊緊的摟抱住她不放。

  「是的……我們都是傻瓜——全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言語間,盡是互憐互愛的深意濃情。

  相知相惜、連遭遇和心境都不謀而合的兩人,此刻的心中都激蕩不已,是對命運的 無奈,也是對彼此際遇的惋惜。

  「後來呢?你的雙眼怎麼會失明?」

  「那時,夏侯嶽堅持要判我死判,當場處決,武氏一族因為立場尷尬,誰也不敢多 吭一聲,只能心急如焚的在一旁靜靜接受審判的結果。」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在紀律嚴 明、懲處公正不阿的「紅門」裡,是不容有偏私情事發生的。何況,身為執行「紅門」 戒律的玄武堂「四大禦使」之一,居然知法犯法,以紅門的門規而言,理當從重處分沒 錯,沒有充分理由誰敢多加置喙?

  武敘鈜接著說:「在夏侯嶽的堅持之下,無人敢出言反對,就在死刑即將宣判成立 之際,鷹出面說話了。」

  「紅門門主夏侯鷹嗎?」她問。

  他點點頭又道:「鷹他提出了另一種懲戒的方法,說我所犯的罪是如此嚴重,如果 就這樣讓我輕鬆的死去,只怕以後會有許多人抱持著『反正大不了一死』的想法,起而 效之,後果便不堪設想。所以為了收殺雞儆猴之效,絕不能讓我輕易死去,而要將我終 生監禁在『雲崗』之中,用一生來贖罪。鷹的懲戒方式,立即獲得全場門人一致通過。 只有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夏侯嶽,心有不甘的又提出另一項懲戒的方式,就是以紅門的 獨門毒藥『七日追魂』弄瞎我的雙眼,讓我終生失明,並終生受劇毒侵蝕迫害,如此更 有殺一儆百之效。由於他的說法無懈可擊,所以就按照他的方式實行了。」

  說到這兒,武敘鈜臉上呈現的是無盡的悲戚與自嘲。

  「從那一天起,我再也看不到這世間的一景一物,一個人獨自在這個『雲崗』中度 過漫漫的黑暗歲月,並且受每逢滿月開始的連續七日內,夜夜遭受『七日追魂』的毒性 發作之折磨,你來的那天,正好是上一次發作後的第一天,所以你才會看見我雙手和雙 腳都煉著銬鎖。」他順便替她解開另一小團疑雲。「為什麼武夫人要陷害你呢?玄武堂 的堂主早就?生,如她所願的由你大哥接任了,她沒理由再陷害你啊!」初家寧百思不 得其解。

  這也是三年來,唯一令武敘鈜想不透的一個重要環節。

  「反正都已是過去式了,再說什麼也都已經無濟於事,又何必多想?」

  初家寧以沉默代答,接著又問道:「那紅門裡裡外外又怎麼會盛傳著『雲崗』裡關 著一個茹毛飲血的恐怖『殺人狂』的傳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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