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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你醒了,小懶貓!」武敘鈜輕撫著她尚存一點濕氣的髮絲,聲音是熱烈中透著柔 情的。

  初家寧聽得芳心悸悸,原本側埋在他胸膛的臉,翻轉了一個角度,改?仰躺,由下 而上直視著他低垂的容?。

  這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離和凝睇他的五官。

  好一張出類拔萃的面容!兩道桀傲不馴的劍眉下,有一雙像兩潭幽泉般深邃的黑眸 ,黑眸之下則是一個東方人難得一見的好看虎鼻,虎鼻下微?的是兩片線條極?性感、 又綻放著倔強的唇瓣。出色的五官嵌在一張剛毅有型的臉上,此外,再配上孤傲中帶著 愛恨鮮明的特殊氣質,簡直是上帝絕佳的藝術品,哪怕是宋玉還魂,也抵不上他的十萬 分之一。尤其是那雙足以撼動無數女人芳心的瞳眸,絕對有足夠的威力教女人失眠銷魂 。

  如此魅惑人心的黑眸,竟然看不見?想到這兒,初家寧不禁一陣心痛。

  這樣的人中之龍,竟然被人遺忘在這個荒涼孤寂的「雲崗」之上?這個念頭更讓她 心如刀割。

  「你怎麼了?我說過我看不見,所以你不必擔心春光外泄,我會這樣抱著你是因為 我們的衣服都還沒幹,我又怕你會著涼,我發誓絕對沒有占你便宜……」武敘鈜以為她 是在生氣外加害羞,於是努力的解釋著。

  初家寧經他一說,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全身光溜溜的裸躺在一樣一絲不掛的武敘鈜身 上,全身頓感燥熱,體溫迅速竄升好幾個刻度。

  「家寧?」等不到她的反應,武敘鈜疑惑的輕喚。難道她是氣得不想和他說話為他 不禁感到焦急心慌,深怕她真的從此不理他。

  真是好笑!在她突兀的闖進「雲崗」來之前,他不是一個人在這裡度過了三個寒暑 嗎?怎麼才不到兩天的光景,他就害怕起孤獨、害怕起一個人獨處來了?不!他不是害 怕孤獨,也不是害怕獨處,而是害怕失去懷中這蠻不講理、口是心非的小討厭。

  雖然他一直不願、也不想承認,但是他靈魂的最深處,卻清楚的知道,早在這個小 討厭毫不畏懼的衝口直言,說他絕不是殺人狂時,他的心就著著實實的被這個小討厭挑 動了。

  儘管他的雙眸看不見她的模樣,但是他卻從她精力充沛的聲音和氣死人不償命的歪 論中得到快樂,從空氣中傳遞過來,屬於她特有的活潑氣息,感受到她的魅力。

  是他的雙耳和超人一等的感覺神經,引領著他的心迷戀上這個煩人的小討厭。

  昨夜那撼動他心弦的心音,更加深了他對她的在乎、重視。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份來得如此突兀、荒謬的感情。

  確實有人說過「一見鍾情」這回事,但是,他根本看不見,又何來一見鍾情?應是 「一聽鍾情」吧!問題是:有「一聽鍾情」

  這種說法嗎?

  明知道武敘鈜的雙眸看不風咫尺懷中的她,初家寧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武敘鈜那 一番解釋並無助於消減她的嬌羞,但絕非生氣,初家寧自己明白。

  相反的,她有種悲傷心疼的感覺。悲他的際遇、疼他的雙眸。

  「家寧?」武敘鈜的輕歎一次比一次更添增幾分焦急和心慌。

  初家寧不忍心折磨他,以輕快的語調回道:「你放心,我沒有生氣。」

  武敘鈜聞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釋懷的淺笑,看得初家寧心荒意亂,心中那抹刺 痛也隨之劇增。

  她輕按住不停摩挲她髮絲的大手,仰視著他的雙眸,強忍著心酸道:「你知道嗎? 我的頭髮是金黃色的哦!長及腰間、有點蓬鬆的金黃色。不過我的眼睛是黑色的,至於 膚色,是比東方人白了一點的雪白,也就是說——「你是個混血兒!」武敘鈜搶先說道 。

  「對!中法混血兒!」初家寧粲然一笑,談笑間,雙眸不禁蒙上一層薄薄的淚光, 她趕緊倒抽一口氣,不讓淚珠滾落,繼續維持輕快爽朗的語調道:「我有一百六十五公 分高。」這是事實。「還有一副玲瓏有致,稼纖合度的姣好身材。」此話有誇大不實之 嫌。「我的雙眼又黑又亮,像極了詩人筆下的秋水;我還有一個比埃及豔後克麗奧佩托 拉還秀挺的鼻子;以及一張性感誘人、嬌豔欲滴的櫻桃小嘴;此外,還有一張粉嫩嫩的 鵝蛋臉。」此段話不予置評。

  「這麼聽起來,你應該是個絕世大美人,擁有沉魚落雁之貌?」從他的語氣和表情 判斷,多少摻雜著些揶揄的味道。

  初家寧自覺牛皮吹得太過了些,連忙加以「修正」,「是談不上大美人啦!不過小 美人一個倒是不假!」說來說去,就是非得小捧自己一番不可。

  「小美人?」武敘鈜調侃的興味更加濃郁。

  初家寧被他問得心虛,再一次「修正」道:「好嘛!是可愛迷人的小小小美人!」 反正她的最低底線就是非要和「美人」沾上點親戚關係不可。

  武敘鈜不由得發出一陣輕笑,是被她那節節敗退、又死不肯「棄守美人關」的說法 逗笑的。

  「你——」初家寧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就想捶人。

  幸好武敘鈜早有先見之明,早一拍抓住她捶向他的粉拳,不疾不徐的說:「稍安勿 躁!打人可不是你這位淑女該有的動作,而且動武代表你認為我有該打的理由,你倒是 說說看,你的理由是什麼,好讓我心服口服啊!」

  「你——我——」初家寧沒想到他會這樣反制,一時張口

  結舌,找不到話反擊。愛說笑!難不成要她說:「誰教你笑我不是美人!」,這豈 不是不打自招為她可是聰明絕頂,才不幹那種會被烏龜恥笑的傻事。

  「說啊!」武敘鈜好整以暇的催促。

  「你……自己知道!」她期期艾艾的搪塞。

  「我就是智商不夠高、悟性又不足,才要請你大小姐明示□

  □」

  「你欺負我啦!我不理你了!大壞蛋!壞透了!」她索性耍賴,整個人埋進他的懷 抱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捶打他結實的胸膛,語句間盡是小女兒般的嬌態和柔媚。

  武敘鈜快意至極的縱聲大笑,萬般愛憐的呵寵著臂彎裡的小寶貝,任由她拳如雨下 的掄上他的胸膛。

  稍後,初家寧約莫是捶累了還是氣消了,終於不再「練拳」,整個人像只最溫馴的 小綿羊,服服帖帖的依偎在他的懷中嬌喘著。

  武敘鈜也斂去笑意,柔柔的低喃:「你的丁盼荷夫人會將你的『花名』取?『姬百 合』是因為你的發色,對嗎?」

  初家寧笑?如花。「嗯!因為夫人說,姬百合不但有著百合的清幽和高雅,同時又 有著百合所沒有的耀眼金黃色,所以幫我取名『姬百合』,希望我能像百合的花語:『 清純無邪』一樣,永遠保有一顆清純無邪的心。」

  「清純無邪!你嗎?」他就是忍不住地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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