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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她緩緩抽出刀,刀鋒和刀鞘撞擊的聲音讓她一顫。

  赤多練依然處於昏迷,他恍惚中依稀感覺到一塊清涼的冰放在他的額頭,他的燥熱頓時退去不少,於是他一把抓住那塊「冰」,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蕭寒意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手中的刀幾乎掉落。下一瞬間她被拉進赤多練的懷裡,他伸展的雙臂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竟將她的雙臂箍住,使她動彈不得。她的臉幾乎和他一樣滾燙,不是因為羞澀,而是憤慨。

  這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她,他是喜歡羞辱她之後得到的快感,還是真的存心要找死?

  「請你……幫幫我。」他清醒了幾分,微弱的聲音帶著熾熱的體息吹拂在她臉頰上。

  蕭寒意握刀的手停在那裡,若有所思,半晌後才開口,「你讓我怎麼幫你?」

  「幫我解脫這痛苦。」他咬著牙,應是把嘴唇都咬破了,因為她聞到一絲血腥氣,可卻沒有任何暴戾的味道。低厚的男音還在繚繞,「你是冷血體質,只有你才能救我。」

  蕭寒意翻手抓住他的脈門,發現他的脈息裡居然奇裡的跳動著兩種脈搏,一個沉穩緩慢,一個急促奔騰,像是兩種力量糾集在一起,不停的爭奪地盤。

  她遲疑的自忖,殺了他?還是不殺?若殺了他,死的只是他一個,是否能動搖整個赤多?赤多又會不會有新的「赤多練」出現?

  「蕭……我請求你……」他一遍又一遍的低喚著她的姓氏。

  她的刀終於放下,握刀的手從身上摸出一個藥瓶,因為被他箍緊,取藥非常費勁。掰不開他的手腕,便無法將藥送到他嘴裡。

  她歎口氣,在他耳畔低語,「把手鬆開,我要喂你吃藥。」

  她柔和的嗓音讓他放鬆了身體,在赤多練鬆開手臂時,她飛速將藥塞進他嘴裡,聽著他吞咽下去。

  這是北陵的傳世靈藥,據說有起死回生功效,蕭寒意自己只有三丸。一丸在東野時給東野蘭吃了,如今又浪費一丸在敵人身上,想來真是可笑。

  赤多練懷抱著蕭寒意冰冷柔軟的身子,像是迷失的船終於找到屬於自己的港灣。不知足藥的效力還是蕭寒意天生的體息起了作用,他的呼吸漸漸平穩,燥動的熱度也逐漸退去。

  蕭寒意的手摸向身邊,再度摸到刀柄,她遲疑了下,又越過去在牆壁上四處摸索。終於,在牆角的位置,她找到了機關所在。拉動機關,頭頂上的板子徒然裂開。正在屋中搜尋不到他們的赤多族人驚詫的發現——他們的練正和敵人親密的擁抱在一起,而那個敵人手邊還有刀!

  赤多花率先一步跳下來,叫道:「你這個妖女,為什麼傷我哥哥?」她推開蕭寒意,而赤多練的手卻在半昏迷中緊緊握住她的手腕。

  妖女?這稱呼從何而來?蕭寒意看了一眼三人交錯的手,無聲一笑,「是他先傷了我。且我若是要傷他,他還能活到現在嗎?」

  赤多練悠悠醒轉,映入眼簾的是神情焦急的妹妹,轉過臉,又看到冷漠傲然的蕭寒意,他勉強從齒間說出兩個字,「謝謝。」

  扶著妹妹,他站了起來。他終究是個王者,無名病痛雖能打垮他的身體,卻不能打垮他的意志。真正能摧垮一個人意志的,是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器,它的鋒利勝過任何刀劍,直刺人心。那是——情。

  第四章 糾纏

  一盤龍鳳呈祥水晶梨,二十匹上好綢緞,四五件樂器,還有,無數的書籍。

  赤多練命人將這一切送到羞月宮,蕭寒意的反應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做什麼?」

  「前次公主救了練的命,這是練的謝禮。」來送東西的是赤多練的得力助手赤多覺明。他是一個充滿活力的赤多青年,同時也是對赤多練忠心耿耿,出生入死的死士。

  蕭寒意一下子就從對方眼睛中看出了敵意,她在心底忍不住冷笑一聲,現在大概所有的赤多人都把她看作是最大的禍患吧!剛剛才奪下北陵全境,赤多族尚未站穩根基,就將一個北陵公主藏匿于皇宮之中,這實在是莫大的忌諱。也難怪赤多練的手下會對她有這麼強的敵意,若是此時角色對換,她絕不會讓敵人有多活一刻的機會。

  她叫住放下東西轉身就要離開的赤多覺明,「你們的練呢?」

  「對不起,無可奉告。」他很不喜歡這個女人的美麗面容。太美了,美得不像真的,美得讓人目眩,美得連他們最英明堅毅的赤多練都對她另眼相看。赤多族的語言裡沒有「紅顏禍水」這句話,但有一個赤蘿花的故事講的也是同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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