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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水玲瓏奇怪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那是一位高挑英秀的美女,但她不記得自己的貼身侍女中有這樣一個人啊。

  「你是誰?」她沉下臉,「沒有我的吩咐,誰給你的膽子闖進我的船艙?」

  「公主,臨行前女王曾經吩咐過,公王用膳之前必須經銀釵試過後方能食用,這裡的所有菜肴都是未經銀釵點試的,請允許奴婢將它們暫時撤下,試好了再拿回來。」

  那名侍女低著頭,半跪在桌前。

  水玲瓏不滿的蹙眉,「怎麼這麼麻煩?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出去。」

  那人跪在原地不動,水玲瓏覺得有些蹊蹺,再見那人越看越眼熟,禁不住驚呼一聲,「天啊!你、你是……」

  那名侍女伸手端起桌上的託盤,問道:「現在奴婢可以拿開了嗎?」

  水玲瓏呆呆的看著她,沒說話。侍女轉身走出船艙,秦羽猶豫一瞬,起身追了出去。

  「等一等。」他反手拉上艙門,「沒話要對我說嗎?」

  侍女背對著他,沒有回頭,「我只是奉命保護公主。」

  秦羽一笑,「沒想到為了妨礙我,玉王叔什麼辦法都想得出。二十年未著女裝的『五叔』穿上這條裙子還真讓人認不出來呢。」

  背影仿佛抖了一下,「你知道我在這裡就行了。」

  這是警告,很認真的警告。

  看那道背影離去,秦羽身後的艙門被水玲瓏用力拉開,她的臉上還是那片震驚的表情。

  「剛剛那個人,不會是……五叔吧?」

  「沒錯。」秦羽淡淡的說。

  「五叔不是男人嗎?剛才那個難道不是女人?」她會語無倫次,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五叔的性別。

  「可能連五叔自己都不記得『他』是男人還是女人了。」秦羽歎口氣。「五叔」一家幾代都是玉王叔的家奴,到了五娘這一代卻只生了一個女兒,所以為了做玉王叔的貼身侍衛,五叔從小就被教以男子行為,穿男孩的衣眼,和男孩一起練武,除了至親至近的人,誰也不知道「他」是個女兒身。

  「那她為何會出現在這條船上?」水玲瓏大惑不解,「她和玉叔向來都是形影不離的。」

  「大概是擔心我會對你不利吧。」他並無意隱瞞,他知道憑著水玲瓏的聰明智慧,她自己其實也能想到這一點,索性大方承認。

  「是嗎?」秋波流轉,她淡淡一笑,「希望他們都高估你了。」

  秦羽不動聲色的說:「那我們就等等看,到底那些食物裡有沒有藏什麼東西。」

  她還是笑,「我會不信你嗎?爹娘都太過於小心了。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自從你上島後,就處處透著古怪,難怪他們會不信你。」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五郎捧著那些食物回來,重新放到餐桌上。「公主請用。」

  「五叔,一起坐下來吃吧,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呢。」改不過稱呼,水玲瓏再一次細細打量五郎,同樣的五宮身材,卻因為穿著不同的服飾就可以有這樣大的改變。她忽然明白一件事——「五叔,你是不是很喜歡我爹?」

  五郎的手凝滯在半空,面部都好像僵住了。

  「被我猜中了是不是?」她興奮的笑道:「我就說啊,你這些年陪在他身邊,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我一直奇怪你們的友誼為什麼會如此根深蒂固?就是從來沒想過你與他之間會有什麼感情的糾葛……」

  「我與玉郎是主僕,也可以說是半個朋友,除了這點情意,再無其他。」五郎低眉斂目,避開這個話題,「此次玉郎派我跟隨公主到東野,公主應該能明白他的苦心。」

  水玲瓏托著腮,還是執著於剛才的話題。「可是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從未分開,今天為了我而兩地分離,也許一生一世都見不到面了呢,你不難過嗎?」

  「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珍藏一生一世,不會改變。其實自從玉郎到西涼之後,他便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了。」五郎頓了頓,「女王對他很好,只是他自己有心結,兩人不能像正常的夫妻一樣生活。但是在西涼國中,沒有人會對他不利,我的存在也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

  水玲瓏望著她,品味著從她話裡透出的那絲傷心和無奈。與喜歡的人在一起,卻不能如情人一樣相守,還要看著他和別的女人親熱,這份忍耐力要用多少苦澀才能築就?

  「我做不到你這樣無私。」她有意無意,似將這話說給身邊的秦羽聽,「我喜歡的人一定要喜歡我,如果他不喜歡我,我寧可死。」

  堅決的口氣讓船艙中的人同時一震,秦羽本來在倒酒的手因為震動,將酒液潑灑了一些出來。

  「都是五叔不好,惹得玲瓏淨想這些無聊的事情。」秦羽嗔怪著,將酒杯遞給五郎,「妙兒,你說先罰五叔一杯好不好?」

  「好啊。」水玲瓏也恢復了俏皮的笑容,催著五郎喝酒,「一定要喝!」

  五郎接過酒杯,並沒有遲疑猜忌,大大方方一口將杯中酒飲盡。放下杯子,說:「公王,杯中的酒喝了可以解愁,但是不可以多喝,否則會傷身體。我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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