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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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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宜說話。」南尚武微一沉吟,「我明日去你那裡。」 他笑了,一眼看到殿門外有一隊人走人,低聲道:「太子來了,他也一定有話要對你說,我先進殿去了。」 果然,走進來的是太子南尊賢,他今天看起來紅光滿面,心情很好,老遠就和他打著招呼,「老三,這幾天躲到哪裡去了?」 他眉心一蹩,對他的問話深覺不滿,但還是捺著性子回答,「菊吟受傷,我要照顧。」 南尊賢恍然大悟,「哦,對對,瞧我這狗記性,這麼大的事都忘了過府探望一下,弟妹還好嗎?」他湊上前,壓低嗓子,「我剛才看見門口好像站著老二?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了?不會是躲我吧?他和你說了什麼?」他拍著三弟的肩膀,「從小大哥就很疼你,你可千萬不要被旁人左右,讓咱們兄弟生分哦。」 他默默的聽,心中猶如一面明鏡。 南尊賢向來說話粗俗,為人又十分怯懦,在南黎諸多大臣心中實在不是王儲的最佳人選,奈何南黎百年來立儲君都是以年長者為上,也因此二王子南習文一直被壓制,只能以「南黎第一謀臣」的身分周旋於眾多國事當中,兩人一個有名無實,一個有實無名,成為南黎的隱患。 他深知由於自己掌控兵權,在這兩人奪位之爭上他必然是被搶奪的一個棋子,但他實在不想掉進這渾水裡,這水深無底,一旦陷人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南尊賢見他不說話,又道:「你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是你的人嗎?」 乍然提到冷心,他眸光一斂。「不是,只是我救下的一個普通人而已。」 南尊賢莫名興奮起來,「哦?那太好了,我和你要了這個人。」 看他的表情,南尚武已猜到他的心思,「你看上她了?」隨之一頓,又說: 「那個女人來歷尚且可疑,你不要和她太過親密。」 南尊賢滿不在乎,「我試過她,她沒有武功,只是北陵的流民而已,能有什麼可怕的,看來你在邊疆這些年把膽子都練小了,我要納她為偏妃,到時候請你喝喜酒。」他大笑著走進殿門。 南尚武的眉峰幾乎擰在一起。 天剛濛濛亮,沐菊吟就感覺自己被人從床上一把抱起,隨即那人大步走向門外,她一驚,睜開眼剛要呼喊,卻看見那個人的臉,原來是南尚武。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驚問的時候他已抱著她走到大門口,那裡停著一輛馬車,有幾個僕人立在馬車兩側,儼然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南尚武走上馬車,直到將她放到車廂內的軟楊上,吩咐車夫趕車之後,才回答了她的問題,「去南山。」 「怎麼突然要去那裡?」她倍感詫異。 「那裡適宜你養傷。」 他簡短的給了理由,而沐菊吟敏銳的察覺到事實並非如此。 他打開一個食盒,取出一顆梨,用隨身的短匕慢慢的削著,他的動作熟練卻很遲緩,顯然心頭鬱結了很多心事。 他終於削好梨,又細心的削成片,放在一個盤子裡,遞給她,「蘇乘風說北陵的「龍鳳吉祥」對你的身體有好處,我便和母后要了幾顆,是上個月赤多族送來的,一直被冰鎮著,嘗嘗看。」 她接過盤子,有些受寵若驚,從不敢想他會為自己做這樣的事,梨子咬在嘴,甜甜的汁液順著咽喉流人腹中。 她慢吞吞的將梨一口口吃完,剛才的問題還是壓抑在喉間,不吐不快。 「昨夜在父王那裡有什麼不開心嗎?」 他冷漠的說:「這和你無關。」 她閉緊了嘴,側過臉轉向車壁。 南尚武一手攬過她,低聲說:「對不起,我語氣太重了。」 她幽幽說道:「我這三年來都不曾過問你的事,這一次是我多話了,你們的正事的確是我不能討論的,也確實與我無關。」 「該死!」南尚武驟然悶喝一聲,一拳捶在車廂的地面上,「你能不能不要再用這種口氣說話?你明知道自己在乎,還勉強自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最恨看到你這副不爭氣的模樣。」 沐菊吟吃驚的望著他,而心底的呐喊也不受控制的流瀉出來,「你要我怎麼做?我的進退、我的生活一直都是被你左右著,我一直都相信自己就是為你而活的。」質問中,淚水已然滾落,「你說我不懂你,但你何嘗給過我機會懂你?你愛吃什麼?你喜歡什麼?你的好惡、你的一切我都一無所知,我所能做的,只是不去打擾你的生活,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意義。」 「我讓你活得失去了自我。」南尚武用兩臂環住她,「我只看到我的痛苦,卻沒有看到你的。」他閉上眼,深深的呼吸,一次又一次。 昨夜在盛陽殿為了幾件國事與父王和太子有了分歧,雖然二哥的見解最為正確,但最終他卻只能向父王妥協,看父王對他頗有微詞的樣子,不僅不提這三年他在邊關的辛苦,還總是叨念他的固執任性,直到二更天他才從盛陽殿出來,他沒有按約定去二哥的王府,直接回家,並決定暫時拋棄眼前的一切煩惱,到郊外山野躲幾天清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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