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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沐菊吟將手抽回,冰霜凝結在她的臉上,「是的,我已經成親了,成親三年了。」她剛才果然說錯了話,但看來錯得並不厲害。可南尚武現在這副表情又是為了什麼?已知她是「他人婦」還放肆的與她親近,難道他有了一個冷心做新歡還不夠,連她一起「勾引」嗎?

  他的笑容依舊掛在嘴角,「哦?那你丈夫又怎麼可能放你出來四處遊蕩?他不怕你這麼漂亮的老婆會被別人拐走嗎?」

  沐菊吟的容顏更冷,「他早已忘了我的存在,現在恐怕連我的樣子都記不起來。」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他忽然今出這四句詩,說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心裡都是這幾句話,你在罵我們男人薄情寡義。」

  她別過臉,「我沒這麼說。」

  然而一隻大手卻硬是將她的臉頰捧住,「你已經這麼想了。」

  他鼻息的熱氣和眼中燃燒的熱焰讓她有那麼一刻錯愕,這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南尚武,他的聲音。他的表情,甚至是他充滿攻擊性的言語都顯得那麼陌生,讓她無法招架,讓她慌亂了腳,甚至忘了以他們現在的立場,她根本不應該允許他和自己有這樣親見的肌膚相親。

  「你太失禮了。」她艱澀的抗議顯得軟弱無力。

  「我若真的無禮你現在不會好好的坐在這裡。」他的眼神像急待進攻的鷹一樣銳利。

  讓沐菊吟一陣輕顫,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放心,我從不強求任何一個女人陪在我身邊。」她忽然放開手。

  他的話讓沐菊吟聽得心酸,不會強求?難道他們之間的婚姻不算是一種強求嗎?將兩個並不相愛的人強拉在一起,造成今日的局面究竟是誰的錯?她嗎?還是他?抑或是當初來向她家提親的南後?還是該責任命運?

  「有人來了。」他忽然淡淡的說,眼睛盯著前方。

  果然,西面正有人馬的聲音和著風聲,沿著大地傳來。

  沐菊吟輕輕歎了口氣,歎出的不知道是釋然還是失落。

  第五章 菊豔

  甫尚武將大軍留置原地,只帶了隨身五百名親兵踏上返回黎都的行程。

  沐菊吟和蘇乘風坐同一輛馬車,冷心則在另一輛馬車裡,而那輛馬車的車窗都由重重的簾幔擋住,看不見裡面的人。

  蘇乘風又一次挑開窗簾向那輛馬車張望了一會兒,回過頭問道:「你說那個女人現在在車裡忙什麼?一天到晚不見陽光,像個遊魂似的。」

  沐菊吟微笑道:「你的好奇心怎麼這麼重?」

  「難道你不好奇?」她說:「別告訴我你對她沒半點好奇,我才不信。」她一臉神神秘秘,「南尚武去找你的時候我問過杜名鶴了,他說冷心出現得很奇怪。在他們將要撤離邊界時,這個女人正好被幾名東野軍押解著路過,南尚武就出手將她救下,而那幾名東野軍則因任務未完成使當場自殺。

  冷心說她是北陵人,聽口音也的確來自北陵,她還說自己是在滅國後逃亡的流民,不幸被東野軍抓到,要被抓去哪裡她自己也不知道,而且她身體似乎很不好,經常暈倒,於是南尚武就將她暫時留下養病。」

  沐菊吟靜靜聽完,回想著南尚武和冷心站在一起時的樣子,此時她已冷靜許多,不再意氣用事,細細思忖,她隱隱覺得這兩人相對的眼神有些怪異,並非她最初認為的含情脈脈.倒像是在彼此試探。

  難道他們的關係真的並非情人?

  她苦笑,這樣想是為了安慰自己嗎?沙漠上的那一夜,南尚武古怪的表情,古怪的言詞,讓她的心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眼看距離黎都越來越近,她的身分早晚會被揭穿,是要她主動告訴他真相,還是等著他自己發現?

  她無法拿定工意,掀開車簾,遠遠看到隊伍的前方,南尚武筆直的坐在馬背上,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依然耀眼。

  她的舉棋不定會不會給兩人造成更大的裂痕?即使他與冷心沒有任何關係,她這樣的退讓豈不是在把自己的丈夫一步步推到別的女人懷裡去?

  但是,她如果說出來,他會驚喜?驚訝?驚怒?還是若無其事?

  她胡思亂想著,依然左右為難,而隊伍卻在此時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蘇乘風和她從車上下來,以為到了驛館。

  杜名鶴騎馬從前方跑來,對她們說:「二王子來迎接侯爺,部隊暫停行進,你們回車裡等著吧。」

  她們同時對視一眼。南習文來了?

  向遠方看去,果然可以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隊伍之前,而憤著藍衣的南習文正從馬車上微笑著走下,迎向南尚武。

  沐菊吟急忙走回自己的馬車,想借助車廂暫時掩飾一下自己的存在,而另一邊冷心的車廂門卻打開了,她見狀站住,呆呆的看著白衣飄飄的冷心如淩波仙子一樣走向南尚武和南習文的所在地。

  「她到底要做什麼?居然這麼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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