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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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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吧。」他詭笑著,「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一個人能走進你的心裡?」 東野蘭揚眉正視他,「你今天來沒有別的話說?」 蕭寒聲將手中那本詩冊順手一翻,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念著,「風作龍吟,長於九霄亂舞。劍似鴻雁,劈雲破月何如?誰解我心苦?應在人深不知處。踏殘霞夕暉尋無跡,惆悵多似泰阿雪,惟看日暮。」 他再放下詩冊,「你心中孤獨,也有放不下的人,何必隱藏那麼深,自作『心苦』?』 他臉色微變,「誰說我有放不下的人?我放不下的只有東野。」 「算了,」蕭寒聲一擺手,「你騙她也許能騙得過,騙我卻未必。東野國從來不見雪,你一連兩首詩詞中都嵌有『雪』字,未免太不合道理了吧?」 東野蘭沉默,半晌無言。 蕭寒聲低聲道:「你替我們尋回赤霄劍,我替你尋回這段情,如何?」 「不可!」他斷然道:「我與她沒有未來可言。」 蕭寒聲擠著眼睛,故意問,「她是誰?」 他苦笑,「你心中明白,別再開我玩笑。」 「可是你冷面冷心得罪了她,不怕她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對你不利?我看她那個人應該是什麼事都做得出的。那個西涼公主失蹤之事……」 「不是她做的。」東野蘭輕聲一歎。以他對她的瞭解,雖然對她也有諸多懷疑,但情緒稍稍冷靜之後,仔細想想,就知道這件事絕不可能是東野雪做的。那一夜自己的質問定然傷透了她的心,但她不知道,她離去時那傷心欲絕的眼神也如刀子般割著他的心。 他閉上眼,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南黎國主的病最近越來越重,很有可能在這一兩個月內就命歸西天。南黎三位皇子都對皇位有所覬覦,南黎大變之日快要到了。」 蕭寒聲端正面容,「你的意思是?」 「這時候若有人能潛入南黎,離間他們三人,是擊垮南黎最好的方法。」 蕭寒聲又問:「你是要我去南黎,使用離間計?」 「不,」東野蘭手指一搖,笑道:「不是你,是你妹妹。」 「嗄?」蕭寒聲愣住了,「寒意?不是要她去赤多?」 「我想了幾天,赤多練已經知道她在東野,必然會處處針對東野,將蕭公主送過去不過是正中他的下懷。但若能讓公主在南黎站穩腳跟,藉此挑撥南黎和赤多的關係,便是一石二鳥,我們也可作壁上觀了。」 蕭寒聲神情古怪的開口,「東野雪說得沒錯,你對誰都用計謀,與你這樣的人相交,時時要被你算計,真是件可怕的事。」 東野蘭看著他,「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勉強,再想別的方法即可。」 蕭寒意長歎道:「你的計策自然是一等一的好,這也是你最可怕的所在,明知被你算計,我們還是沒有辦法跳出來,甘心被你利用。」於是點頭答應,「我去和她說。要她幾時去?」 「南尚武即將起程回黎都,我在東野和南黎的邊界處已經安排好了人接應。就從南尚武這裡想辦法接近南黎的人。」東野蘭又補充道:「記住,你不能去,只能她一個人去。你在北陵時經常外出,難保南黎人不認識你,而蕭公主長年久居深宮,見過她的人相對較少。」 「好。」蕭寒聲咬著牙答應了。「只要能複國,我想寒意也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正巧看到利刃悄悄來到門口,知道他有話要說,蕭寒聲告辭出去了。 東野蘭問:「有什麼事嗎?」 利刃忙遞上一封信,「絕龍島來信說,血龍花花期將近,近日內就可開花。」 東野蘭蒼白的臉泛起一絲血色,聲音微顫,「真的?」他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函,將信的內容從頭到尾看了數遍,一個綿長蕭瑟的嘆惜逸出唇際,「終於等到了。」 「王爺,是否立刻起程?」 將信抓得緊皺,東野蘭重重點頭,囑咐,「不要告訴任何人,就以巡視海防為名出發。」 「是。」利刃遲疑著又問:「公主那裡,也要保密?」 「尤其是她。」東野蘭將信撕成碎片,像是在撕碎自己的心般。 他要出宮?巡視海防? 東野雪從屬下那裡剛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便覺得事有蹊蹺。東野蘭自莫名殘疾之後,連玉苑東宮都很少踏出,為什麼會挑在此時此刻要巡視什麼海防?這絕非他做事的風格,這裡面一定有事! 她雙手按在桌上,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和他有關的事情。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去參加朝會,一心一意只留在兵事司,讓自己拚命陷進公事中。這麼多年她都沒有這樣勤奮過,練兵、排陣、監督戰艦裝造……她讓自己活得既充實又空虛,只為了躲避東野蘭的影子。但是這乍然而來的消息卻將她自冰封的海底驟然拉起,痛的感覺再一次清晰的出現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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