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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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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緊朱唇,死也不願相信即將可能面臨的結果。事到如今,只有最後一次反擊機會了。 她將全身的氣力集中在右手的劍尖上,左手旋起一個風球,揚手擊向天空。 天空像是被她的風球打裂,烏雲密佈,月隱霜華,悶雷的聲音從天際隆隆傳來,如潛龍低吟。 東野雪催動劍尖上的劍氣,翻動手腕,再度擊向黑夜。 在濃濃的黑雲之上,乍然顯現一條白色飛龍,龍鱗亮銀,四爪銳利,眸光炯炯,既帶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威嚴,又因為這個黑夜而顯得異常詭異非凡。 那個拿赤霄劍人的屬下忙喊道:「主人!是東野飛龍,趕快走吧!」 飛龍一旦現世,試問天下誰人能擋? 神秘男子顯然也知道其中利害,邊戰邊退,一手提起倒在地上的皇后,朗聲笑道:「既然公主不肯徇情,我只好請貴國皇后到赤多族的新都一坐了!」 他想挾持皇后逃離,不料飛龍從半空中一層身形,刹那間就飛到他面前,龍爪一伸,自他手裡硬生生將皇后搶走,扔到後面的東野士兵群中,回身龍尾一擺,正好打在敵人的肩頭。 那人吃痛之下不由得鬆手,赤霄劍便掉在地上。待他要撿,飛龍的爪子已經抓起長劍飛回半空,依然是昂然冷傲的盯著他。 那人怎麼也想不到飛龍現身後,他竟然會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而且還失掉了赤霄劍。此刻有多少震怒和憤恨都無法用言語形容,但他又不能多停留一刻,眼下離開這裡是最要緊的。 他騰身而起,大喝道:「走!」 此時,東野雪大聲喊,「放箭!」 箭若飛雨追隨著那群人的身影射去,飛龍也在這一刻隱沒於黑夜中,隨著散去的黑雲杳然蹤跡了。 東野雪還要帶兵去追,後面突然有人傳話—— 「攝政王有令,所有將士原地待命,不得追捕逃犯!」 這下子眾人都愣住了。不追? 東野雪飛也似的跑到玉苑東宮,這裡和剛才幾乎沒什麼不同,若非窗戶上的一點燈光和東野蘭的剪影投射在上面,她差點就要反身去劍閣找他了。 推門而入,她第一句就問:「為什麼不追?將士都已趕到,船隻也已經扣留,你一會兒說留,一會兒說放,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她大喊完才發現東野蘭並沒有坐在輪椅上聽她說話,而是半靠在窗戶上,半倒在書案邊,似站非站,似坐非坐,緊閉著雙眸,臉色慘白如紙。 她大驚,將他一把抱住,急問道:「你怎麼了?剛才那群人是不是對你不利?」 「沒事……」東野蘭睜開的雙眼混沌無光,口鼻中的氣息似乎隨時都會停頓,卻還在勉力安慰她,「我只是宿疾發作,休息一下就會好了……」話沒說完,他已經軟軟癱倒,昏迷不醒。 東野雪抱著他,瘋狂的喊著,「蘭!蘭!來人!快來人!」 為東野蘭診脈的人是蕭寒意。她和蕭寒聲結伴而來,幾乎是在東野雪喊人的同時就進了屋子,速度之快,讓東野雪起疑,所以沒等蕭寒意診脈就攔住她。 「剛才你們去哪裡了?赤多族來人搶你,蕭公主竟然恰好不在場,還真是先知先覺啊!」 她懷疑嘲諷的口氣讓向來沉默的蕭寒意開口,「歹徒到來的前一刻,攝政王派人送口信給我們,要我們立刻躲避一下,我們才離開的。」她靜靜說:「你再不讓我為他診脈,也許他就此命歸黃泉,到時候若有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可不要怪我。」 東野雪側身讓開,因為從蕭寒意眼中她看到一片坦白赤誠,而此時此刻,她也只有相信蕭寒意可以救東野蘭一命了。 見蕭寒意掏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塞到東野蘭嘴裡,東野雪急道:「你給他吃什麼?」 「北陵傳世靈藥,可以起死回生,延年益壽。」 蕭寒意不願多作解釋,診脈整整耗時一盞茶的工夫,東野蘭的臉色並沒有好轉,且氣息忽強忽弱的,但情況比剛才明顯要好了許多。 蕭寒意診脈完畢,回身對兄長和東野雪兩人正色說:「和我上次診斷的結果一樣。他氣血虛空,遊走的規律又異于常人,而且這次發病後他的身體明顯嚴重受損。這種病應非一朝一夕發起,當是經年累月的損傷,他平日有在練什麼武功嗎?才將他傷成這個樣子?」 東野雪蹙眉沉吟,「練武?他以前是天天練武,但並非什麼艱深傷體的魔功啊。而且自從幾年前他突然雙腿受傷,不能行走之後,他更是荒廢了武事,一天好幾個時辰埋首于國事,連宮門都很少出去的。」 蕭寒意追問道:「他為什麼會雙腿殘廢?」 東野雪回憶著,「他受傷的原因至今仍是個謎,那時我正帶兵在外攻打蕭河,班師回國的時候就得到他受傷的消息,問及原因,全宮上下竟然無一人知道,只說他有一天早上突然跌倒,然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蕭寒意一雙秀眉深深斂起,「這還真奇怪了,這種病我還是頭一回見到。」 她看了一眼東野蘭,悄聲對東野雪問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又可曾說起過什麼?」 東野雪搖搖頭,「他對自己的病很少提及。」只除了她前次要出征西涼的時候,他曾黯然說過:「我已是個殘廢,連獨力走出這個花園都有困難,外面的事情我又能幫你多少?」 但也只有那麼一次提及,而且說得極簡單,什麼旁枝末節都沒有提到過。 蕭寒意說:「我覺得他對自己的病情了若指掌,似乎早已知道自己無藥可治,只是不肯說出來而已。」 「哦?」她沒想過這一點,「你怎麼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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