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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長大了,自然會有自己的想法。」她美麗的容貌帶著煙花一般的縹緲,眼波都像是籠罩在煙霧之中。「別和她作對,別悖逆她的要求,否則我肯定你會惹惱她,後果也未必是你能收拾的。」

  東野蘭眉峰聳動,「你還說你不瞭解她,你憑今日一見就明白了這麼多事情,若有機會,我希望能讓你們成為朋友。」

  「不必,」蕭寒意別過臉去,「我和她都一樣,註定是一生孤獨的人,不需要朋友。」

  蕭寒聲接話道:「你現在作何決斷?有東野雪在,這個親只怕你是結不成了。」

  他淡淡一笑,「我決定要做的事,沒有人可以攔住我。」

  蕭寒聲逼問一句,「即使是犧牲掉她?」

  東野蘭緊握的右手驟然鬆開,握在手心的殘風隨之飄開,吹散了一地殘紅。

  「即使犧牲任何人。」

  原來為人傷心是這麼痛的一種感覺。

  東野雪漫無目的的在皇宮中四處徘徊,如孤魂野鬼般蒼白的面容和白髮相稱,讓所有看到她的人都難免心悸,不敢靠近。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她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走到皇宮中最高的一個地方——未了山。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十年後你再在此地看東野,你會發現東野的疆土已經擴大延長,即使在這裡都無法看到它的國界。」

  十年前,東野蘭曾執著她的手對她說過這些話。

  十年過去了,在這裡看東野的一切,疆土果然擴大許多,城市的格局也發生了巨變,而對她說這話的人卻再也無法登上這座山,陪她一起看這個國家。

  她還記得他又繼續說——

  「雪兒,你要記住,你是這個國家的公主,也是這個國家的驕傲。你的一切都要對得起東野,對得起愛你的人。」

  「那麼,萬一有人對不起我,怎麼辦?」八歲的她追問。

  東野蘭耐心的解釋,「那要看是什麼情形。若是對方錯在先,你不用理睬,只要是為了東野好,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事。若是你錯在先,就要先反省,改正它。」

  東野雪忽然睜著明眸,「那麼,你會錯嗎?」

  「我?」他淡淡說道:「我不是聖人,當然也會出錯。但是為了東野,我卻絕不能錯。」

  「那不是很矛盾?你是想做聖人還是完人?」

  他沉寂片刻,回答,「做一個于國家有用的人。我不能讓東野在我手上出半點差池。」

  她噘起紅唇,「說來說去,你總是把東野掛在嘴邊,擺高姿態,我看你是想做東野的大恩人。這又有何難?你是攝政王,誰不把你當作他們的衣食父母?」

  他朗聲笑道:「但你要知道,想做好一個國家百姓的恩人,可不是光有權有勢就可以的。」

  她轉轉眼珠,大聲說:「有兵就行了吧?」

  東野蘭面露詫異之色,「為什麼會這麼想?」

  她得意的說:「只要你手裡有兵,別人就會怕你,自然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他啞然失笑,「東野以武力開國,兵力要強自然是第一要務,但不是用武力就可以解決一切。外有武力,內收民心,這才是治國最好的方法。」

  東野雪的俏臉上忽然露出鄭重的表情,「那麼,我在外打天下,你在內收民心,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詫異的眼神更加深邃,握著她柔荑的手都有些微微輕顫。

  「你能有這份心,很好。」他諄諄叮囑,「但切記不要讓殺戮成為主宰你所有快感的起源。」

  「我又不是嗜血狂魔,」東野雪白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的誇大其詞,「還有,你不過是教我的師父,雖說是我的叔叔,但才大我十幾歲,別總是板著臉,好像七老八十的老頭。而且我最討厭被人教訓。」

  她的頭髮被山風吹散,在臉上胡亂的刮來刮去,刮得面頰癢癢的。她煩躁的拉過頭髮,抱怨著,「好討厭我的頭髮,總是不聽我的話,乾脆都剪掉算了。」

  東野蘭笑著站在她身後,一手握住零亂的頭髮,反而嘲笑她,「若真剪光頭髮你就會哭紅鼻子了。你連自己的頭髮都征服不了,怎麼去征服天下?」他的手指在她頭髮上畫過,細心的為她將頭髮打理整齊,用發帶將之高高束起,沒有多餘的花稍,卻清爽俐落。

  東野雪很滿意這個髮型,即使把頭晃來晃去頭髮也不會亂掉。她大笑著攬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要報答你!從今以後,無論是四國,還是中原,我定會幫你征服全天下!」

  東野蘭寵溺又憐愛的以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說大話。」

  「你等著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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