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湛露 > 罪婢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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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吵吵嚷嚷的,這都不是我的血,刺客已經死了。」殷玉書快速命令,「諸葛,你現在去九門提督那裡說一聲,林萃街的三名死人是我殺的。漢庭,你去兵部找丁尚書,他現在應該剛剛返回部裡,讓他迅速追查那三名刺客的幕後指使。」 兩名屬下對視一眼,火速離開辦事。 「跟我進來。」殷玉書走進書房,命她跟上。「把袖子挽起來。」 薛琬容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還楞著沒反應。 見她沒有動,他索性自己動手將她右臂的袖子一下子拉起,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袖子破了一道口子,手臂上則有一處細長的傷痕,應該是剛才被刀鋒掃到的。因為傷口並不是很深,且她的心思全在他身上,所以一時竟然沒有感覺到疼。 他皺緊雙眉,從旁邊的架上翻出一個瓶子,「白王粉止血原是最好用,但這是我去年拿回來的,不知還管不管用?也許應該再去幫你找一瓶。」 她忙起身阻攔,「不用了。爺,這點小傷,拿布包一下或許都不用上藥。倒是爺方才動了劍,肩膀上的傷口會不會又裂了?讓奴婢幫您看看吧?」 「你給我坐著」他陡然震怒,連聲質問:「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自動請命去買點心?半路上又為什麼要去買豆腐?若非如此,何至於惹出這件事來?看到有刺客出現,你出聲提醒我就好了,誰准你自己去檔刀的?若是你以身殉主,還以為我會感激你嗎?」 薛琬容張口結舌,萬分羞愧,雙手微微顫抖,坐已坐不住,一低下頭,眼淚便成串滾落。 她今日流的淚真是有點多了,多到雙眼都開始脹疼,但她最疼的還是心,疼到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她的手臂被他拉起,感覺得到他將藥粉倒在自己的傷口上,他雷霆般的震怒和突然的沉默,都讓她無言以對,恨不得起身逃離這裡。只不過,她又怕自己萬一逃離,就會被永久地丟棄,所以即使淚水成行,依然不敢動一下。 看她默默掉淚不吭聲,殷玉書的手停在半空中,聲音冷硬道:「為什麼不為自己辯白?恨我罵你了?」 「奴婢怎麼敢恨爺?爺救我于危難之中,我的命都是爺的,怎麼會對爺有一絲一毫的怨恨?」 「那你哭什麼?」 「奴姆是哭自己辜負了爺的愛護,讓爺討厭了。」 他盯看她已被淚水沾滿的手背,忽然一把將那手抓住。她怯生生地抬起頭望著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來一場暴風驟雨。 殷玉書的指尖好像也在顫抖,帶著幾分濡濕的冰涼。她知道他現在的情緒有些激動,但不知道這激動的背後會是怎樣的結局。 薛琬容懾懦著,混亂地措詞,「奴婢以後再也不會擅自做主了,奴婢一定步步謹慎,處處留心,絕不讓爺失望……」 驀然被環抱住——是一雙緊而有力的手臂,溫柔而又強硬。 「琬兒,你並不懂得我的心,若你懂得……便不會這樣說了。」他低低歎著,溫熱的唇仿佛就在她的額前,輕輕觸過。「其實我不是生氣,我是害怕……」 「爺……也會害怕?」她怔忡著,似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只是一昧地依偎在他懷裡,滿心.涼惶地貪戀著這一刻的受寵若驚。 「會怕……我怕像剛才那樣——差一點失去你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自全家被抄以來,因為一直在逃亡中,薛琬容每晚都帶看悄悄不安的神情恐懼入眠,所以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但今晚,她又失眠了,不是因為恐俱,而是因為喜悅。 殷玉書的那句話一遍遍在她心頭回蕩,她反反復複地想看,胸腔內充滿了一股溫熱的力量。 她與他,十幾天前還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今,她竟已能為他拚卻性命。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她是任人欺負的卑微弱女子,而他高高在上如同神只般。是第一眼從他身上看到的凜然之氣,讓她孤注一擲地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託付在他身上,所幸這一眼,她沒有看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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