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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好啊。」她堆著笑臉回應,「所以這裡的事情,你要快快了結才好。」

  東野情將茶水飲盡,正要出去,她陡地從後面一把抱住他,待他回身,在他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在他錯愕的時候,又將他推開,「快去,別耽誤了時辰。」

  他展顏一笑,「鬼丫頭。」黑衣魅影,隨即隱沒在營帳之外。

  屋內,南卿君的笑容在他離去後霎時退去,她跌坐在椅子中,對面桌上有一面銅鏡,映照出她臉上那模糊的慘淡表情。

  她拆了頭髮,顫抖著手一遍又一遍地重梳,卻無論如何都盤不出一個好看的髮髻,最後她心一橫,咬牙胡亂地將頭髮綁在一起,因為太用力,竟然硬生生抓掉一縷秀髮。

  一滴、兩滴……淚水打在黑髮上,那濡濕的黑亮看上去竟有股淒涼。天若有情天亦老,可她此時的心境便如死了一般。

  抽出袖中一直隨身攜帶的那管竹笛,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才將一張紙條塞入管中,然後順手拋到了帳子外面。

  她起身環顧了下四周,好像還能看到他在帳中走動的身影,若隱若現。

  閉上眼,她走過燭臺時順手一推,燭臺倏然跌落,火苗點燃了地上昂貴的地毯,火勢瞬時暴起,她呆呆地看著那可以吞噬一切的火苗,竟然忘了逃離……

  這一夜,被北陵佔領的汾河城被東野情以火攻的形式拿下。

  是夜,數百團火球從半山腰上滾落,連成一片,如天火降臨般,守城的北陵軍因為從未見過這種駭人的景象,立刻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東野軍趁亂撞開了城門,將驚嚇過度的北陵軍或斬殺、或擒獲。汾河城的城牆其實是用最堅硬的青玉石鑄造的,遇到火球並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害,所以城內的百姓沒有遭受到更大的損傷。

  當東野情拿下此地北陵軍的一員首將之後,他慢悠悠地問道:「你們北陵這次戰役的指揮首將是誰?」

  「是赤多才刀將軍。」

  東野情不屑地冷笑,「赤多才刀?那傢伙向來愚鈍,怎有本事在數日內攻陷我東野四座城鎮?不對,他背後必然有人。」

  「真的不清楚……只是聽說在出征前,有人送書信給赤多將軍獻了一些計謀,但對方是誰就不知道了。」

  「書信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嗎?」東野情盯著那人,「是從東野送出去的,還是從南黎送出去的?」

  那人哆嗦了下,「不、不知道。」

  「你姓什麼?」東野情赫然轉變了話題。

  那人沒來得及反應,本能地說:「姓蕭。」

  「哦,蕭氏一族的人如今只配做赤多人的走狗嗎?」

  他的鄙夷讓那人陡然怒道:「無論蕭氏還是赤多族,如今都是北陵人,你不要妄想挑撥我們兩族的情誼!」

  「嗯,我不會挑撥的。當年赤多族沒有滅你們北陵,蕭氏皇族亦不曾四處流亡;東野沒有收留過蕭氏的太子公主,為你們保存最後一絲血脈,而蕭氏也沒有借著聯姻重新奪回在北陵屬於自己的政權,蕭氏從來沒有遭受過任何的屈辱,赤多族和你們向來親如一家。」

  東野情每句話都飽含諷刺、字字帶刃,刺得那人憤怒大聲道:「鵬王,你也不要太得意!東野並不比我們蕭氏高貴多少,無論怎樣,我們蕭氏現在依舊是北陵的皇位繼承人,而你東野情就算是功比天高,也不過是個鵬王、護國公而已,你以為你真能坐上皇位?你以為你們東野真的是一團和氣嗎?」

  東野情幽冷地看著他,「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那人楞住,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洩漏了什麼秘密。

  匆匆忙忙地,有個東野士兵驚慌失措地跑進來,「王爺,城外失火了!」

  東野情一皺眉,「失火?」外面本就是在火攻,火球滾過山坡,難免會燒起什麼。

  「是城外的營帳,有幾頂營帳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燒起來了。」

  東野情猛然驚醒,不等那人說完,就旋身飛奔至城門方向。

  一路上,到處還有被俘虜的士兵、丟棄的盔甲、橫倒的屍首,也有不少人在招呼他,或有急事請教,或有緊急軍情,但他都充耳不聞,一心疾步往前飛奔。

  城門口,為了防止逃兵潰散,早已將城門關閉。

  他遠遠地奔至,兩邊的士兵驚詫地不知道是不是要開門,東野情足不停步,騰身掠向城頭,放眼看去,就在城外最西邊,果然有幾處帳篷火光熊能,還可以看到很多人影不停奔波,忙於救火。

  他的心驟然涼了,也顛不得城牆高峻,縱身跳了下去,借著城牆腰上的一根旗杆彈點了下,團身落在地面,接著如電一般的躥向大火深處。

  「王爺,危險!您不能過去!」有人撲過來,將他一把抓住。

  但他狂怒喝斥地推開那人,「滾——」

  「王爺!」兩個人過來都拉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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