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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哦,然後呢?」他挑著眉,故作不解,「你是說你太子哥以後登基應該少娶老婆?」

  她漲紅臉,「我的意思是,竹鸞和你的故事我雖然不知道,但既然她是你的……知己,你多少也該報答一下,難道堂堂鵬王要納個姬妾都不行嗎?」

  他滿眼笑意地瞅著她,好像她說了一個多麼天大的笑話。「你還真是操心操力的命啊,要不然南黎怎麼會派你來探我的底呢。」

  她一下子失了臉上的血色,關於間諜這件事,其實這幾天他從未與她再正面談過,他越是冷處理這件事,她就越是心虛。

  按說,雙方國家互派間諜偵察機密敵情,並不鮮見,但是她的身份畢竟特殊,當她說破自己身世之時就是想賭一賭,看他到底是怎樣的人,會不會抓著她反去要脅南黎。

  但他除了把她滯留在王府之內,既不審問,也不追究,反而待她如待上賓一般。她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可是自己卻開始一日日眷戀於這種能與他同進同出、並肩而行的日子。

  那一層窗戶紙,遲早是要捅破的,當兩國交兵,彼此翻臉,她就再也沒有立場與他這樣平靜相對。她怕那一日的到來,只好由著自己的心,任憑自己製造假像騙自己,只當她還是一個因為身世悲苦而來投奔他的小小奴婢,這樣她留在他身邊,就名正言順。

  可每當她出了小院,周圍無論奴婢、侍從,甚至是管家,都會恭恭敬敬地叫她一聲「蕭姑娘」,這已意味著她的身份已改變,不再是那個可以無憂無慮地追隨於他身後的小小婢女了。

  她心中悵然,不知何時他已站在她身前,如此之近,遮蔽了頭上的豔陽高照,那黑色的影子靜靜地佇立,而她的下巴正被他掌控在指腹之間。

  「又操心什麼?怕我利用你去要脅南黎?還是怕我們有一天會刀劍相向?」

  南卿君驚詫於他竟如此洞察自己的心思,在他面前,要隱藏自己的心事真是太困難的事。

  「王爺,我是你的災星吧?」她幽幽長歎,「若非因為我,王爺不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你覺得我現在很慘是嗎?」他偷偷用拇指撫觸她的臉頰,那種光滑柔嫩的感覺真的很好,竟讓他捨不得鬆手。

  「反正……不算好,是吧?」說是自願禁足在府,其實也是被皇帝逼的。她真為他叫屈,憑什麼一定要皇位繼承人才可以擁有神力?只要真心為這個國家效力,管哪個人是誰呢。

  「以前你在戰場上,真的從來都沒有用過你的異能嗎?」她很好奇,一個人如果真的天賦異稟,又怎麼忍得住不在人前炫耀一番?

  猶記得那年在南黎之夜,在北陵人的挑釁之下,他不曾露過一絲一毫的神跡。後來他跌落陷阱,若是當時也運禦風力,未必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但他同樣沒有使用。

  忽然她想起他之前說的一句話——「如果東野只靠一人一劍一條龍傲視四國,待人死龍遁劍殘神滅,難道東野就只能等死嗎?」

  這便是答案吧!不是因為異能會招來殺身之禍,否則他父王當年不會將繼承皇位的資格拱手相讓,而是因為在他們父子眼中,這種神力並不應做為仗勢自傲的資本。

  東野情凝望著出神的她,眼前這張嫵媚嬌容,還保留著少時他印象中的清豔。

  為什麼明知道她是南黎的間諜,卻還要把她留在身邊?

  為什麼要為了她,屢次毫不猶豫的得罪皇后和陛下?

  為什麼明明可以將她挾持扣押,拷問南黎的秘密,借此重新奪回自己在陛下面前的信任,他卻壓根兒沒有動過一絲一毫這樣的念頭?

  看到她沖到自己面前,為那些暗中助東方涉興風作浪的罪臣求情時,他沒有生氣;看到她在皇后面前被嚴詞喝斥,他按捺不住為她出頭;猜到陛下要殺她,他將她叫到身邊,無非是為了貼身保護她周全。

  只要她平平安安地跟隨在他身旁,他不管她是誰、來自何處、揣著怎樣的目的,這樣子的她,是他少時記憶中一抹美麗的嫣紅,也是再度重逢後依然縈繞於心的溫暖。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如此的在乎著一個人。

  南卿君再見到竹鸞是在幾天之後,之前小婢女曾和她說過,竹鸞有時候也會到王府來拜訪東野情,此話果然不假。

  那天她和東野情正在王府內的藏書樓,她曾聽說東野皇宮中的藏書閣中有不少好書,非常傾慕,結果東野情說在王府中也有一座藏書樓,且皇宮中的藏書大多數在這裡都可以找到摹本,於是她吵著也要跟來一起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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