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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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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要逃避,只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獨自一人好好厘清亂成一團的思緒。 老趙惴惴不安地趕著馬車,好半天沒有聽到她開口.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姐,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她恍然回神,才想起自己還沒跟老趙說好要去的地方。可是能去哪一曇呢?她歎口氣,「青嵐山吧。」青嵐山上到處都是蕭瑟的風聲,這裡埋葬著她的母親,不久之後,她的父親也會麼口葬在這裡。 跪在母親的墓前,任那月亮的清輝漫灑在自己和墓碑之上,她歎息著坐了下來。「娘,女兒來看您了,女兒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真希望娘能告訴我。」她帶來了心愛的古琴,琴聲橫放在膝頭上,面對著母親墓碑上幽紅的字跡,悵然地撥響了琴弦。 哀傷、秋心苦的琴聲在山林問迴響,她平心靜氣,試圖丟掉所有困擾她的心事,讓自己沉浸在琴聲之中,更試圖通過琴聲,找到所有煩惱之事的答案。 揉滑著琴弦,淚珠一顆顆地滴落在琴弦之上,生澀的琴弦劃疼了她的手指,割開了指問的皮肉,血滴混雜著淚滴一起滴落,染紅了琴弦。 只有在這明月之下,墓碑之前,她才會流磊出內心深處的,屬於女孩子的那份脆弱。 「看來如今借琴紆發鬱鬱之情的人,換作姑娘了?」幽然的聲音從山野問驀然響起。 她的手指一顫,又一滴血珠滴落在她雪白的衣裙上。 「是誰?」她顫聲問道。 黑夜中,一道黑色的人影緩緩逼近,那雙熟悉得一直縈繞在她腦海中的明眸照照生輝。 「是你?」她輕呼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就是緣份吧。」他淡淡笑道。低下身,不避嫌地拉起她的手指,仔細審視,「我就說琴音中不該帶著這麼重的哀傷,用受了傷的手指去撥弦.疼的是琴還是心?」安雪璃怔怔地看著對方握著自己的手,並用一方雪白的手帕蓋在她受傷的指尖上。 「你,是來找我借曲譜的嗎?」他哼了一聲,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用帕子將她的手指層層包裹起來,未了,在她的手掌處打了一個結。「那件事情並不重要了,讓我先來問問你,到底為什麼事情傷心?上次見面,我以為你是一個開朗豁達的姑娘,什麼煩惱都不會留在你的心上。」 「人……總是不要輕信自己的信心。」她垂下頭.「家父突然去世,家中有很多事情等著去辦,但是我卻無能為力。」 「哦?」他挑起眉尾,眸中精光閃過.「事情很棘手?」 「家裡在外欠下鉅款,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表哥說只能變賣了祖產才能保住堡一畏的人。」 「飛龍堡。」他緩緩念出這個名號。 「嗯。」她沒有去看他的眼,沒有意識到他話中的篤定,更不會察覺到他眼中閃爍的光芒是怎樣的詭譎多變。 「看來的確很棘手,難為你一個姑娘家要承擔這些。」他思忖了片刻,忽然問道:「我能幫你什麼嗎?」 「你?我們萍水相逢……多謝公子有這份心。」安雪璃趕快道謝,內心暗忖飛龍堡現在猶如一個看不見的無底洞,怎麼能拉外人也來膛這淌渾水? 他幽幽笑道:「你不必為我擔心,只是不知道你們飛龍堡到底欠下多少銀子?一萬兩?三萬兩?還是五萬兩?」這些數字抽得她、心疼,搖搖頭,「表哥沒有和我說,不過看賬簿上的欠賬,只怕要有將近十萬兩銀子才能擺平。」 「的確是很大一筆。」他的聲音停了停,「你那個表哥有沒有除了變賣祖產之外的好辦法? 而且你怎麼那樣信任他,甘、心把家裡的一切都交給他去處理?他若是變賣了祖產,不會中飽私囊,侵吞公款嗎?」安雪璃怔住,這些事情她從沒有想過。 「你就像是一隻被豢養得很好的小綿羊,隨便一頭豺狼就可以將你叼走了。」他摸著下巴,開著不合時宜的玩笑。 她眨了眨眼,低聲道:「多謝你的提醒,不過這並不好笑。而且,身為安逸山的女兒,我不會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周圍的人也並非都是豺狼。」 「是麼?要不要打個賭,賭你那位表哥對你家的產業不懷好意?」他閃爍的眸光終於落入她的眼睛,讓她很是不悅。 「你不瞭解我表哥,不應該對他做出這樣不公平的臆斷。」她又甩甩頭,「算了,這本是我家的私事,不該和你說這麼多。」她抱起琴,起身準備離開,卻被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從下向上仰望著她的臉,那是一種專注的凝視。雖然現在的姿勢是她站在高處,但是她卻覺得他的目光好像在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自己,甚至是看透了她的內心一樣。 「公子請放手。」她低聲說,這樣的肌膚接觸算是輕薄了。 「我此刻的放手,也許是為了以後更久遠地握住。」他說了一句聽似高深莫測的話,隨即直一的放開了手。 安雪璃緩步走下這片平臺,這才發現那名黑衣女子站在下頭,正冷幽幽地看著她。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家主人……尊姓大名?」剛才錯過了當面問本人的機會。他不是曾經說過,在兩人重逢的時候,會告訴她他的姓名嗎? 掠影的聲音很冷淡,「這個問題你還是直接去問我的主人吧。」碰了釘子,安雪璃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她抱緊懷中的焦尾琴,低垂蠔首,緩步走回馬車。 「趙叔.走吧,我們回去。」她輕聲開口,當馬車的車輪轉動時,她告訴自己應該將所有的脆弱和憂傷都丟了,丟在那片山野之間,但她卻丟不掉一雙精明清亮的眸子,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刺進了她的背脊,鑽進了她的心一裡! 從農莊巡視回來,安雪璃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正如許藍江所說,這些安家上百年的祖產因為經營不善,反而成了飛龍堡的累贅。 這麼多年,父親醉心武學和江湖事,無心農耕,農莊連年減產也沒有當回事,終於造成現在的局面。如果不聽許藍江的話,迅速將其轉手他人,只怕她日後要為如何負擔偌大農莊的開銷而頭疼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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